於是,贏高明心中的那股惶恐,便漸漸淡了下去。
他一開始還夜夜驚醒,怕禁軍來擒。
可日子久了,連他自己都漸漸說服自己。
也許父皇根本沒放在心上。
也許父皇的心胸,能包容他的失言。
於是,這件事在他的心底被壓下去,埋藏起來,甚至隨著日複一日的酒精麻痹與痛苦熬煎,逐漸模糊,幾乎被他遺忘。
直到此刻。
張樸的聲淚俱下,把這段被遺忘的記憶,一下子又拽了出來。
愣了片刻後,贏高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
但那段忐忑不安的日子,畢竟已經過去有些時日了。
於是贏高明強行冷哼一聲道:“孤乃太子,父皇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便……”
“不會?!”
張樸忽然提高了聲音,打斷了贏高明的僥幸。
隨後帶著絕望的哭號,聲嘶力竭道:“殿下!陛下當時已對您心灰意冷!就在第二天,他已下令召禮部尚書與三位閣老入宮議事!”
“您猜,他們要議的是什麼?!”
殿內空氣瞬間凝固。
而贏高明的麵色,也驟然變得慘白。
整個人身子一抖,下意識後退兩步,背靠床榻,聲音顫抖著吐出幾個字:“我父皇……要廢太子?”
張樸滿臉血淚,幾乎要哭昏過去:“正是!”
說罷,張樸擦了擦眼淚,繼續道:“隻是……隻是老臣拚死以命相求,叩請陛下念在往日舊情,再給殿下一次機會!陛下這才……這才暫緩決斷,說要再觀後效,若殿下能痛改前非,或許還有最後的轉圜……”
說到這裡,張樸已經聲淚俱下。
連額上的傷口都顧不得,血淚混成一片,令人心驚。
然而榻上的贏高明,此刻臉色慘白,額頭滲著冷汗。
可眼中,卻閃爍著一種極不自然的神色。
當他察覺到贏世民真的要廢太子時,心底的驚懼,是實實在在的。
而那種驚懼,幾乎讓他整個人都要崩潰。
可這一絲惶恐,卻轉瞬即逝。
取而代之的,卻是尖銳的猙獰與冷漠。
“我說張大人,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?”
贏高明的聲音嘶啞,卻故意拉得極長,帶著幾分狠戾與刻薄道:“廢太子?誰說的?孤怎麼從來沒聽到半點消息?”
“還有,你口口聲聲說什麼,是你以命相求,叩請父皇留情,才保住了孤的太子之位。嗬……”
贏高明冷笑一聲,斜著眼看著張樸:“張大人,你當孤三歲小兒麼?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捏造,故意跑到孤的東宮,搖唇鼓舌,搖尾乞憐?”
話音一落,東宮,一片死寂。
而跪在地上的張樸,更是哭都哭不出來了。
隻是抬起頭,怔怔的看著太子。
片刻後,張樸笑了。
蒼涼的笑聲,在空曠的殿內回蕩,竟比哭聲還要令人心驚。
而好半天之後,張樸才收住笑聲。
隨後,深深望著贏高明。
而此時的張樸眼中,不再有憤怒,隻有一種徹骨的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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