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嗬。”
高澄亦展眉一笑,看來這王劇該是識道之人:“可俗世中人終究難超脫七情之擾,先生何以能臻此逍遙之境?”
王劇輕輕搖頭:
“七情六欲,本是天地賦予人的靈性,就同江河有流、日月有光。
若遏製,倒如築堤攔洪,終有潰決之日。
真正的逍遙,非單止避世絕情,當如舟行水上,借水之勢而不為水所沒。”
“借水之勢而不為水所困?太過輕巧了!”
高澄微微問了一句,眸中熹微,執起茶勺舀起一泓茶湯傾倒入盞,感歎:“水勢無常,人心亦無常啊!這舟,當真能永遠不沉麼?”
“大將軍可見過漁人撒網?”
高澄微微頷首。
王劇繼續道:
“網入水時張沉,離水時卻能斂收而起!人亦當如此,投入時全然沉浸,抽身時不滯於物!
執著與超脫本是一體兩麵。就像這茶湯,過熱則苦,過涼則澀。
真正的逍遙,不求絕於七情,當是彆離苦痛中,猶能看見雲破月來。”
“受教了。”高澄執盞相敬:“這便是相忘於江湖?”
王劇頷首:“至孝不拘於晨昏定省,至情亦不囿於朝夕相伴!縱隔天涯,所仰望的猶是同片蒼穹,如此,夫複何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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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想在這靈鷲寺中,竟能聆聽王先生暢談逍遙之境!”
“世間真理本存,哪有佛道之分!”
兩人相視而笑!
高澄一從五台山返回。
陳元康就將侯景索求家人的上書呈遞給他,並敘述侯景在梁的最新動向。
“侯景用兵頗為機變,先避蕭綸鋒芒,再佯攻合肥,實則轉取譙城。
有內應相助,不費一兵一卒。
未作休整,隨即南下進攻厲陽,結果厲陽太守又投降,不久便渡江占采石。
如此順利,看來皆是因蕭正德在梁朝廷作為內應。
如今侯景已圍建康兩月有餘,台城雖有羊侃這等大將堅守,隻怕也難持久。
不過厲陽太守莊鐵又突然叛離侯景,更放出“侯景已誅”的謠言。所以王顯貴才舉壽陽向大將軍投降!
另外梁封山侯蕭正表來書,願以北徐州降!”
高澄緩緩睜眼,嘴角抿笑:“快馬徐州,命高歸彥遣兵前去接應!”
蕭淵明一旁聽著,眉頭緊蹙。
高澄冷笑一聲:“侯景八月起兵,十月圍都城!”
“兩個月,就從壽陽打到了建康,而我們呢?奪一潁川尚且艱難......到現在,還在築大壩!”
陳元康道:“大將軍,侯景用兵險疾如電,專攻不備。
他的目的在於速取建康,這樣的速戰之法固然能夠快速控製梁國國都,但終究根基不穩、人心未附。
縱使得逞於一時,終難持久,江南形勝,非憑凶鋒可製;天下人心,豈靠詐力能收?”
高澄稍微平靜一些:“也是,就看侯景到底有沒有本事破建康。”
蕭淵明手指捏著褲腿發緊。
“貞陽侯,現在用兵還不是時機!您也彆著急!”
高澄淡淡說道:“至少也要待我收複潁川,騰出兵力後,再助您成就大業!如今你我隻需為漁翁,看那鷸蚌相爭!”
蕭淵明連忙拱手:“一切聽憑大將軍決斷。”
“不過貞陽侯倒是可以多與你相熟的舊友兄弟去信,若此時願主動來投,我必儘力護其周全。”
高澄說得是這般輕鬆。
這算不算出賣國家,可日後若真能為帝呢?蕭淵明沉沉應了一句:“是,大將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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