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晨五點,他輕手輕腳走進李陽的房間,孩子睡得正香,嘴角還掛著口水。床頭櫃上放著本攤開的漫畫書,主角是個戴安全帽的工程師,旁邊寫著“我爸爸”。
李淵坐在床邊,看著兒子的睡顏。這孩子隨他,眉毛濃,鼻梁挺,就是性子比他小時候軟。上次在學校被同學推搡,回來隻說“不小心摔的”,還是蘇瑤發現他胳膊上的淤青,才逼著他說了實話。
“起床了,小懶蟲。”他捏了捏李陽的鼻子,“今天吃你媽做的肉包。”
李陽揉著眼睛坐起來:“媽媽還沒回來嗎?”
“她在救病人。”李淵幫他穿好校服,“就像爸爸修的路要保護行人,媽媽的手術刀要保護媽媽和寶寶。”
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突然指著窗外:“爸爸,你看,玉蘭花開了!”
清晨的玉蘭花瓣上凝著露水,在熹微的晨光裡泛著白。李淵想起蘇瑤說過,玉蘭花的花期很短,卻開得最盛,像那些在手術台上和死神賽跑的夜晚。
四、工地上的家長會
周六上午,城南快速路的綠化帶種滿了向日葵。李淵蹲在花叢邊,給李陽演示如何用卷尺量花莖的高度。這是學校布置的科學作業,要求記錄植物生長數據。
“從根部到頂端,尺子要拉直,就像測樁位偏差一樣。”李淵的手指在卷尺上滑動,“你看,這株今天高125厘米,比昨天長了2厘米。”
李陽拿著筆記本記數據,筆尖在紙上劃得沙沙響:“爸爸,張老師說下周三開家長會,要帶家長做手工。”
“做什麼手工?”
“用廢舊材料做模型,我想做個塔吊。”李陽的眼睛亮晶晶的,“你能幫我找些零件嗎?”
李淵笑著點頭,從工具箱裡拿出幾個廢棄的螺栓和螺母:“這些可以當塔吊的輪子,下午我們去廢品站找根鋼管做塔身。”
中午在工地食堂吃飯時,施工隊的王隊長湊過來:“李經理,你家小子真懂事,上次來送水,還幫我們遞扳手呢。”
李淵看著遠處正在綁紮鋼筋的工人,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,總纏著父親問這問那,父親是木匠,總把邊角料給他做小玩意兒。那時候不懂,為什麼父親的手掌總裂著口子,現在握著兒子的小手,才明白那些老繭裡藏著的都是愛。
下午去廢品站的路上,李陽突然說:“爸爸,其實我數學考了92分,沒敢告訴你,怕你說我驕傲。”
李淵把自行車騎得慢了些,風拂過耳邊,像極了部隊拉練時的風聲。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考了全班第一,父親沒說話,隻是把他的獎狀貼在堂屋最顯眼的地方,每天擦桌子時都要多看兩眼。
“晚上回家把卷子給爸爸看看。”他騰出一隻手,揉了揉兒子的頭發,“爸爸為你驕傲。”
五、台燈下的全家福
周日晚上,一家人圍在客廳裡做手工。李陽用鋼管和螺栓拚塔吊,李悅給塔吊粘紙花,蘇瑤坐在沙發上縫李淵磨破的袖口,他則在旁邊裁硬紙板做底座。
“塔吊的臂要能轉動。”李淵用軸承給塔吊裝上旋轉軸,“就像工地上的真塔吊,360度都能吊東西。”
李陽的手指被螺栓硌紅了,卻不肯停:“明天要給張老師看,還要給同學們講塔吊怎麼工作的。”
蘇瑤把縫好的袖口舉起來:“看看,像新的一樣吧?”針腳細密整齊,比他在部隊時軍需股縫的還好。
李悅突然舉起畫筆:“我要給塔吊畫個家!”她在硬紙板底座上畫了座小房子,門口站著四個小人,手裡都舉著玉蘭花。
夜深了,李陽和李悅早就睡著了,手裡還攥著沒做完的塔吊模型。李淵把模型放進他們的書包,轉身看見蘇瑤在書房整理相冊。
相冊裡有張他穿著軍裝的照片,背景是沙漠,臉上還帶著沙塵。蘇瑤用紅筆在旁邊寫著:“2015年,非洲,李淵32歲。”
“這張是李陽出生時拍的,你在演習,我讓護士拍的。”蘇瑤指著另一張照片,新生兒皺巴巴的,像隻小猴子,“你看,他那時候就攥著小拳頭,跟你打拳時一樣。”
李淵的指尖劃過照片,突然說:“下周家長會,我穿你給我買的那件藍襯衫吧。”
蘇瑤笑著點頭:“好,再給你打條紅領帶,喜慶。”
台燈的光暈落在相冊上,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,像幅模糊的水墨畫。窗外的玉蘭花在月光下輕輕搖晃,花瓣落在窗台上,像誰悄悄寫下的詩。
李淵知道,他或許永遠學不會像彆的爸爸那樣溫柔細語,也做不出精致的點心,但他會用磨出老繭的手,給孩子修自行車,教他們認圖紙,在他們的作業本上畫笨拙的塔吊。
因為他守護的山河,從來都不隻在邊境線上,更在這台燈下的筆跡裡,在掌心傳遞的溫度裡,在每個平凡卻安穩的日子裡。
夜色溫柔,他們的家,就像這盞台燈,永遠亮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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