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年這天，平原商號年會在商號總部如期舉行，前院搭起了臨時的戲台，“雲韶班”冒著嚴寒賣力地表演著。前院、中院順著圍廊設置了上百口火鍋，各種湯底都有，食材更是應有儘有，光酒水茶飲就提供了二三十種，蒸籠裡還放著各式各樣的精致點心。參會者自助取餐、用餐，隨時有小夥計過來將用過的碗筷收走並換上乾淨的新碗筷。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著這一年來的收獲與心得，並從中尋找商機。
祁翀也帶著柳敬誠和柳恢參加了年會，而魯王祁檁則是自己主動跑來的，這個跟平原商號拉近關係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會錯過呢？隻不過礙於身份的限製，這幾人都沒有去前院跟大夥兒見麵，而是在後院一間暖閣裡單獨待著。隻有柳恢，祁翀讓連述帶他去跟大夥兒多聊聊，熟悉熟悉。
“陛下，這是從永州送過來的冬筍，清脆可口，您嘗嘗？”桑玉奴笑意盈盈，將一碟冬筍放到了祁翀麵前。
他們吃的也是火鍋，隻不過祁翀麵前是麻辣鍋，柳敬誠吃的是清湯鍋，祁檁則要了一個鴛鴦鍋。
“玉奴，盤點完成了嗎？”祁翀往鍋裡放了一片筍，隨口問道。
“完成了，今年淨利不多，隻有區區五千萬貫。”
“多少？”祁檁驚訝地抬起了頭，筷子夾起的一片羊肉重新又落回了鍋裡。
桑玉奴以為他嫌少，忙解釋道：“今年新收之地頗多，瀚東、嶺南，每一州、每一縣都要設立分號，還要招人，新招來的夥計還得統一培訓；官道服務區也是如此。總之，攤子鋪的大，花錢的地方就多，可一時半會兒又很難實現盈利。再加上江南造船廠、皇家工程院等的高昂研發費用，白司監在江南廣設太平惠民院，處處都要花錢，淨利自然就攤薄了！”
媽呀，這還算薄？祁檁暗自感慨，果然是財大氣粗啊！
“無妨，有些生意是要細水長流的，前期投入也是不可避免的。對了，今日都誰來了？”
“各州大掌櫃的都來了，再就是商會那些跟咱們做生意的商人，尤其是幾位望州的故人，一會兒都想見見您呢！哦，忠勤伯張習也來了。”
“行，那一會兒就先叫張習吧！”祁翀此來自然是要見一些重要之人的，不可能隻是吃飯這麼簡單。
酒足飯飽之後，柳敬誠知趣地拉著祁檁到彆的屋喝茶閒聊去了，桑玉奴便將張習帶了過來。
“工程院最近有什麼好玩意兒沒有？”祁翀笑問道。
“回陛下，您吩咐臣等做的那個蒸汽紡織機有眉目了！”張習忙答道，“大致模型已經出來了，有些地方再琢磨琢磨應該就有戲了！”
祁翀聞言一喜：“好啊！這活兒乾好了給你們記一大功！”
“陛下，現在還有個問題，就算真造出來了，成本也太高了！幾百工匠至少兩三個月才能造出一台來，除了咱們自己，誰也買不起呀！”張習為難道。
“那也得做！邊做邊想辦法提高效率、降低成本，你不做怎麼知道如何改進呢？不過，全靠手搓當然是不行的，機床還得進一步改進，效率的提高離不開機床的發展！誒？你有沒有想過把機床跟蒸汽機結合在一起？”
張習頓時頭大了：又有新任務了？
看出了張習的為難，祁翀笑道：“唉呀，你試試嘛！工業化離不開標準化，標準化離不開高質量機床的應用，這才是根本！回頭朕也想想，看能不能給你畫個圖紙。”
“陛下既如此說了，臣責無旁貸，這就回去把機床的改進放進明年的計劃中！”
“誒！這就對了！你們隻管放心大膽地去乾，失敗了也不要緊，錢不夠就找連述要！”祁翀鼓勵了幾句，又問道，“如今培養了多少技工了？”
“今年第一期的二百人已經結業，全部被江南造船廠要走了！第二期的明年四月差不多也能結業，這次說什麼也不給丁钜了，工程院得自己留著！”說起此事，張習有些氣惱。
祁翀自然是知道此事的，因為這事兒就是他讓柳敬誠去辦的，丁钜那邊造蒸汽輪船急需人手，他就先儘著造船廠的需求了。此時張習提起來，他也有些心虛，隻好尷尬地笑了兩聲。
第二個獲得召見機會的是連衡、戚嚴連襟二人，這倆人主要是沾了連述的光，祁翀自然也不能不給他們麵子。不過他們倒沒談多少生意上的事，純粹是來給祁翀磕頭拜年的。
連家金店如今和商號合股開辦鐘表作坊，雖然連家隻占小頭，但少東家又是占大頭的商號的話事人，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家老爹，連衡對此滿意地簡直不能再滿意了。
而戚嚴的“第一樓”每年穩定地給他帶來不菲的收入，他自然也是對祁翀感激不儘的。
祁翀賞了二人一人一件小物件便讓他們退下了，接下來的要見的兩個人才是他今天最想見的。
薑頌和戚珩如今也都是獨當一麵的乾才了，一個坐鎮甘州，掌控整個西北的生意；一個坐鎮朔州，手底下管理著好幾座煤礦和全國大半的煤炭生意。然而最重要的卻不止於此，還有一點，那就是他們還間接承擔著整個西北軍區的後勤保障任務。
“西北明年恐有一戰，你們怎麼看？”祁翀開門見山問道。
“明年是開戰的好時機，”薑頌首先道，“連續兩年雪災，西夏人凍餓而死的不少，這一點從他們日漸減少的糧食、煤炭購買量就能看出來，甚至就連他們賣過來的馬匹質量也是越來越差了，這說明西夏國內的糧食短缺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了。西夏人不是沒動過搶掠的心思，如果不是趙大將軍嚴防死守，西夏人試探了幾次都沒占到便宜，這場仗早就打起來了！”
“依趙大將軍的意思，恨不能現在就開戰，可陛下一再嚴令他不得隨意開戰，他也隻能把勁兒都使在練兵上了。”戚珩也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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