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林泰剛剛潛入水下不久,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。他能感覺到海水猛地一顫,緊接著,橙紅色的火球從貨輪的位置衝天而起,將周圍的海水都映照得通紅。那火球如同惡魔的巨口,吞噬著一切。
衝擊波如同一頭瘋狂的野獸,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林泰襲來。強大的力量推著他在海浪裡翻滾,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,仿佛置身於一場恐怖的漩渦之中。他的四肢拚命地劃動著,試圖保持平衡,但在這巨大的衝擊力麵前,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。
“不能就這麼死了!”林泰在心中拚命呐喊,他的肺部因為憋氣而感到一陣刺痛,但求生的欲望讓他咬緊牙關,堅持著。他的眼前一片模糊,海水被爆炸攪得渾濁不堪,各種雜物在他身邊胡亂飛舞。
在海浪的翻滾中,林泰的身體不斷地與堅硬的物體碰撞,疼痛瞬間傳遍全身。但他顧不上這些傷痛,心中隻有一個念頭:活下去!
終於,在經過了似乎漫長的時間後,衝擊波逐漸減弱,海浪也慢慢恢複了平靜。林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,奮力朝著海麵遊去。
當他的頭露出水麵的那一刻,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。
他躺在沙灘上,胸腔劇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著肺葉。鹹澀的海水嗆入鼻腔和喉嚨,讓他難受至極。他掙紮著支起上身,張嘴咳出幾口鹹腥的海水,那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,直讓他一陣惡心。他的眼前一陣發黑,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,但求生的意誌卻如同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,在他心中愈燃愈烈。
稍稍緩過神來,林泰下意識地摸向腰間。當手指觸碰到那熟悉的槍身輪廓時,心中不由得一喜。可緊接著,他拉動槍栓檢查彈匣,心瞬間沉入了穀底——彈匣空了。這把曾經帶給他無數安全感和力量的手槍,此刻竟成了毫無用處的鐵塊。他暗暗咒罵自己的疏忽,在那生死攸關的貨輪突圍與海中掙紮中,竟不知不覺間耗儘了所有子彈。
“該死,關鍵時刻掉鏈子!”林泰咬著牙低聲咒罵,聲音中滿是不甘與無奈。他深知,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裡,沒有子彈的手槍比一塊石頭強不了多少。可現在,他也隻能將手槍重新插回腰間,權當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。
林泰緩緩抬起頭,望向遠處的海麵。那艘曾讓他曆經九死一生的貨輪殘骸,此刻還在猛烈燃燒著。
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,橙紅色的火焰跳躍翻滾,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。滾滾黑煙從殘骸中衝天而起,像是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黑色巨龍,
肆意地在天空中扭曲、盤旋,仿佛要把整個天空都撕裂成碎片。那濃烈的黑煙中夾雜著刺鼻的焦糊味,隨著海風飄來,嗆得林泰又是一陣咳嗽。
林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,沿著海岸線踽踽獨行。每一步踏在沙灘上,都揚起一小撮細沙。海風呼嘯著從耳邊掠過,像是在低聲訴說著這片海域的凶險。他的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,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生機或威脅的角落。
半小時的艱難跋涉,他的雙腿早已酸痛不已,饑餓和乾渴如同兩條毒蛇,不斷噬咬著他的五臟六腑。就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,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幾塊突兀的礁石。在礁石的縫隙之間,一個軍用背包卡在那裡,被海浪不斷拍打著。
林泰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。他加快腳步衝向礁石,腳下的沙子被踢飛。來到礁石前,他顧不上雙手被礁石劃破的疼痛,急切地伸手去夠那個背包。手指觸碰到背包的瞬間,他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質感,心中湧起一股期待。
費了好大的力氣,他終於將背包從礁石縫裡拽了出來。背包的表麵已經被海水浸得濕漉漉的,還沾滿了海草和泥沙。林泰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子,拉開拉鏈,一股淡淡的海水腥味撲鼻而來。
背包裡的東西不多,但每一樣都像是救命稻草。兩包壓縮餅乾靜靜地躺在那裡,包裝雖然有些磨損,但還算完整。半壺淡水在壺裡輕輕晃動,發出悅耳的聲響。還有一把折刀,刀刃已經生鏽,刀身也布滿了斑駁的鏽跡,但在林泰眼中,它依然是一件珍貴的武器。
“老天保佑,總算有點吃的和喝的了。”林泰自言自語道,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。他先拿起半壺淡水,擰開壺蓋,湊到嘴邊,輕輕抿了一口。清涼的淡水滑過喉嚨,滋潤著他乾涸的口腔和喉嚨,讓他舒服了許多。但他沒有多喝,隻是潤了潤嗓子,便小心翼翼地把壺蓋擰上。
接著,他拿出一包壓縮餅乾,望著這小小的餅乾,心中五味雜陳。這東西硬得像石頭,直接吃下去肯定難以下咽。他又打開另一包,將兩塊餅乾掰碎,放進淡水壺裡,然後輕輕搖晃,試圖把餅乾泡軟。
等待的過程中,林泰的肚子餓得咕咕叫,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那把沒有子彈的手槍,像是在尋找一絲安全感。終於,餅乾泡得稍微軟了一些,他拿起一塊放進嘴裡。乾澀的餅乾在口中咀嚼時,如同沙子一般,每咽一口都像是在喉嚨裡劃過一道口子,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。
“真難以下咽啊,但為了活下去,必須吃下去。”林泰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,一口接一口地艱難吞咽著。吃完餅乾,他又喝了一小口淡水,把喉嚨裡的殘渣衝下去。
填飽了肚子,林泰的體力稍稍恢複了一些。他把剩下的半塊壓縮餅乾和半壺淡水仔細地放回背包,將折刀彆在腰間。
隨著時間的推移,黃昏的帷幕緩緩落下,橙紅色的餘暉如顏料般在天際肆意暈染。
林泰深知,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裡,掌握周邊地形和出路是生存下去的關鍵。於是,他強忍著全身的疲憊與傷痛,開始尋找高處以便觀察地形。
他的目光掃過周圍,最終鎖定了不遠處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山丘。他一步一步朝著山丘挪去,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。
海風依舊猛烈地吹著,吹亂了他濕漉漉的頭發,也吹得他身上單薄的衣服獵獵作響。
好不容易爬上了山丘頂端,林泰立刻蹲下身子,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,警惕地向四周張望。他的眼神如同銳利的鷹隼,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。
當他的視線轉向西北方向時,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反光映入眼簾。在夕陽的映照下,那反光一閃一閃的,像是在黑暗中閃爍的希望之光。
林泰心中一喜,仔細辨認後,確定那是公路的反光。
“有公路就意味著有離開的可能,也許還能找到援助。”林泰喃喃自語,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。
但很快,現實的殘酷又湧上心頭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右腿,傷口處已經結了一層白花花的鹽霜,在夕陽下泛著冷冷的光。
那鹽霜就像一層堅硬的鎧甲,緊緊地貼在傷口上,每動一下,都牽扯著傷口的皮肉。
他清楚,要前往西北方向的公路,路途必定充滿艱辛。但此時的他已沒有其他選擇,隻能硬著頭皮出發。
為了讓自己行走得更穩當些,他環顧四周,發現一棵被海風吹倒的小樹。他走過去,用力掰下一根粗壯的樹枝。
樹枝上還帶著一些尖銳的小枝丫,他用腰間那把生鏽的折刀將其削去,做成了一根簡易的拐杖。
拄著拐杖,林泰邁出了走向公路的第一步。右腿剛一落地,鑽心的疼痛便如電流般傳遍全身。
那感覺就像有刀子在刮骨頭,每一下都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。他咬緊牙關,額頭上的青筋暴起,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。
林泰拖著沉重且傷痕累累的身軀,在黑暗中艱難前行。天空中,原本寂靜的夜幕突然被小雨的淅瀝聲打破,那細密的雨絲如牛毛般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,打濕了他的臉龐,也浸濕了他那早已破舊不堪的衣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