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冷明被幽暗燈光下的陰惻惻的人頭嚇了一跳。
但他能認出那是秦荷的麵容。
秦荷。
一個被他掃進記憶垃圾堆裡的人。
這個女人死了嗎?
王助理正舉著那顆麵色青灰的頭顱。
獻寶似的問:“紀先生,這張臉,您還認識吧?”
端坐在電腦前的紀冷明輕‘嗯’了聲。
隨口問:“你們把秦荷殺了?”
他操控鍵盤,手上動作不停。
不斷放大監控畫麵,並截圖。
想從恐怖氛圍拉滿的畫麵裡確認某些信息。
王助理笑眯眯的反駁:“我們怎麼會殺人呢,是這個女人自尋死路罷了!”
監控畫麵比較模糊。
紀冷明知道對方不會傻到直接承認。
但一時間,也無法分辨這是顆是真頭還是假頭。
他摸著手機,在想,要不要聯係韓道仁的徒弟,再給他們送點業績。
又覺得...鄭易平不可能真這麼蠢。
拿顆人頭跑到他的地盤上來,這與在警察局搞軍火交易有什麼區彆?
見紀冷明不說話。
王助理主動腆著臉表示:“紀先生,咱們鄭總,和您一樣,也是受害者!”
紀冷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人得無恥到什麼程度,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啊!
助理繼續說:“鄭總對您的過去略有耳聞。”
“據說,以前您在這個女人手上,遭了不少的罪!”
他點到為止。
人世過往,皆如浩渺煙雲,唯有仇恨,令人銘心刻骨。
他深信,紀冷明不可能忘卻掉過去的恥辱。
隻要是人,都不可能輕易忘掉自己曾受過什麼罪。
而隻要姓紀的還記得以前的那些事。
秦荷的這顆頭,便能挑動對方的情緒!
助理很自信的侃侃而談。
“此女心術不正,且對您有不小的惡意。”
“自從傍上我們老板後,不斷巧言令色,說了您許多的壞話。”
“我們鄭老板,又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,於是,也就偏聽偏信了一些針對您的言論。”
“以至於最後行差踏錯,造就了如今的劍拔弩張的局麵!”
“您在秦女士手上吃了虧,我們鄭總,也在秦女士手上吃了虧。”
“可不就和您一樣,都是受害者麼!”
“歸根到底,咱們鄭總也是受人挑撥,並不是真的有意想與您為敵的!”
這段話,乍一聽還挺有邏輯、挺有道理。
要不是紀冷明從未想過與鄭易平握手言和,還真容易被繞進去。
鄭易平那麼心狠手辣的人,到了這位助理的嘴裡,居然什麼責任都沒有,比白蓮花還無辜純潔。
這鍋甩的。
食神從棺材裡爬出來,都得重新拜師學藝!
青年冷笑:“這麼說,我還得感謝你們鄭總,替我解決了一個害我的仇人?”
王助理相當謹慎。
堅決不讓鄭易平和秦荷的死亡相掛鉤。
他模棱兩可的表示。
“替您解決仇人的,實際上是老天爺!”
“主要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!”
“鄭總也就利取順手!”
“咱們鄭總和您一樣,都是沾了老天爺的光!”
紀冷明心裡跟明鏡似的,通透的很。
什麼老天爺。
分明就是鄭易平殺了秦荷!
他不理會對方天花亂墜的說辭。
“你們拿著秦荷的人頭過來,就為了賠罪求和?”
“你們就這麼確信,我一定吃這套?”
王助理詫異的心想:應該沒人不吃這一套吧?
情感需求也是需求。
一個人迫害你那麼多年,你不可能不恨她。
突然有一天,那人死了,頭都被砍下來了,你能不拍手稱快嗎?
隻要你拍手稱快了,那就間接的表明,你的情感需求被滿足了。
既然我滿足了你需求。
那麼,這時候,我表示,想同你談一談‘和平共處’的事。
是不是,就不會那麼抵觸了?
這也是鄭易平所作所為的底層邏輯。
王助理將他的驚訝的情緒,具象化的表露出來。
表情非常誇張。
“難道,紀先生不恨秦女士嗎?”
“不可能吧?畢竟您在秦女士手上受了那麼多的苦!”
“不曉得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。”
“但凡忘記仇恨,都是一種對過去受苦的人的褻瀆。”
“紀先生不可能坐視‘曾經的飽受創傷的自己’不管吧?!”
紀冷明可太懂對方說這段話的用意了!
接受秦荷人頭,等同於接受鄭易平的‘好意’。
不接受人頭,那就是背叛過去受苦受難的自己。
拿過去的自己,來道德綁架現在的自己。
用心相當險惡!
可惜。
鄭易平,包括王助理,都忽略了一件事。
他們的底層邏輯,僅對常人有效。
而紀冷明,從來就不是普通的人。
甚至可以說。
像他這樣擁有崇高信仰的人的思維模式,常人根本無法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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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起愛恨得失,紀冷明更看重精神生活。
他也不是沒有感情。
隻是,他的感情,伴隨著他的境界升華了。
從個體得失,到集體榮辱,繼而悲天憫人於一整個民族的未來。
他的追求,早超脫了個人的恩怨情仇。
若秦荷對建設偉大的社主事業起到關鍵性作用,他照樣願意把對方團結過來。
溫婉他都能放下。
更何況一個不足為道的秦荷呢!
紀冷明不鑽人家故意設下的邏輯陷阱。
毫不留情的撕破對方虛偽的惺惺作態。
“你送秦荷人頭過來,看似是賠罪求和。”
“實際上,求和是假。”
“想暫緩矛盾,然後等極光財富回過血來,再弄死我,才是真的!”
“你認為我傻到連這一層都看不透嗎?”
王助理凝噎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