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虎算是明白他兒子為什麼聯係他，叫他也摻和進來了。
合計想讓自己替他鎮壓下屬們的反對的聲音。
趙虎並不盲從。
儘管他認為能說出‘我全都要’的兒子，相當膽識過人。
趙虎故意厲聲責罵：“胡鬨！”
“你以為你設個局，溫家小姐就一定會鑽？！”
“更何況她背後是整個ds集團！”
“你不知道ds集團在國家製造業、農業、化工材料業等多項領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嗎？！”
“若把人徹底得罪死了，哪怕我出麵，都不一定能保住你！”
趙凱卻想得很美。
他持相反意見。
“為什麼一定要假設我‘把人得罪死了’？”
“為什麼不能假設我動之以理，曉之以情，利用這一契機，讓溫婉愛上我？”
“還是說，您也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個廢物，溫小姐不可能看得上我？！”
趙虎始終是護犢子的，肯定不願意承認他的孩子差勁。
趙凱還在遊說。
“再說了，爸，你難道就不心動嗎？”
“咱們家是新興權貴，溫家卻是老牌世家！”
“就算如今ds集團低調了很多，可溫同仁的威望畢竟擺在那兒，他們家的產業也擺在那兒呢！”
“資源整合，權力傳承，風險對衝，這些都是兩家聯姻能帶來的實打實的好處！”
“豪門與權貴聯姻，才是我們家最該走的路！”
“也是她溫婉避無可避的命運！”
“溫婉遲早要結婚的，那為什麼結婚對象不能是我！”
這番話，趙凱是認同的。
當官為了什麼？
真的為民服務嗎？
不都是因為有利可圖嗎？
他是組織內部的高官，但不代表他真的信奉‘共產’思想。
在趙虎的眼中，世界有一道清晰顯豁的分界線。
上流社會的人忙著階級固化。
下層民眾擠破了腦袋想進入上層。
所有人都想成為人上人。
所有人嘴上批判權貴，卻無一不向往成為權貴。
那套約束人類獸性的思想，早已被物欲橫流的社會，磨洗的名存實亡。
什麼是真理？
對自己有利的，才是真理！
趙虎打心眼裡覺得趙凱說的有幾分道理。
但出於長期養成的謹慎的習慣，他知道，絕不能把‘認可趙凱’的心思表達出來。
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政治上的錯誤與正確。
一旦他真的褒揚了自己兒子，那等同於犯下政治錯誤。
於是。
趙虎一秒變臉，斥聲大罵。
“誰讓你這麼講的？！”
“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，你搞什麼舊社會的陋習！”
“你若真心喜歡溫家小姐，那就堂堂正正、大大方方的去追求，你扯什麼聯姻好處！”
“感情才是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，我從小教育你要正直勇敢，你就是這麼勇敢給我看的嗎！”
趙凱顯然並不精通人情世故。
若是趙虎的下屬聽見這番話，幾乎都心領神會一笑，然後趕緊承認錯誤，作自我檢討。
至於後麵怎麼辦，那另當彆論，反正當下肯定要把表麵文章做足。
至少成全了趙虎形式上的正義。
然而，趙凱囂張跋扈慣了，哪裡能聽得懂他爸的潛台詞呢。
趙凱聽他爸的責罵，眼眶倏地泛紅。
陰冷卻又狂肆的目光逼射而出。
他高亢的叫嚷聲裡滿是不甘。
“爸！”
“你可以讚美愛情！”
“但你不能否認人在結構性壓力下，參與資源爭奪的血腥！”
“你更彆忘了，我去溫家提親，他溫同仁是如何羞辱我的！”
“我身上的每一傷是怎麼來的？我為什麼坐這麼久的輪椅？”
“這一切都是拜溫家小姐所賜！”
“我們家如此的社會地位，為什麼要活生生吞咽下這口惡氣！”
“溫婉，要麼活著做我的人，要麼死了做我的鬼！”
“我不會讓她有第三個選項！”
前頭的遊說的話還讓趙虎波瀾不驚。
可這番話，像是一下子戳中了他的不可言說的隱晦，擊打的他渾身的每一片肌肉都在發熱發疼。
人越往高處走，越在乎臉麵。
上流社會人的臉麵，並不僅僅是虛榮心、自尊心的簡單的投影。
而是階層具象化的符號。
打他們的臉，等於拆毀他們的社會價值體係。
如同破壞權威一般可惡。
距離溫同仁的羞辱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，可他至今仍未走出那段陰霾！
趙虎臉色陰雲密布，眸光也隨之‘唰’的冷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