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夜頗不寧靜。
前半夜風力還不算太大。
到了後半夜,風‘謔’一下刮得厲害。
像無形的刀,在樹梢間反反複複的磨,削得葉片簌簌飛落。
紀冷明已經超過24小時未合眼。
高強度的開車和奔襲,讓年富力強的年輕人,也不禁疲勞的眼眶赤紅起來。
孫彪和韓道仁坐在後座,披著毯子,靠著車窗入睡。
但睡眠很淺。
一道手機鈴音,輕易將他們驚醒。
孫彪聽見動靜,立時充滿戒備,雙眼通紅的坐直。
“誰?什麼東西?”
韓道仁見車還在穩穩開著,便又把眼睛合上了。
紀冷明掃了眼來電。
衝著車內後視鏡,向身後的二人道:“不用擔心,是大萬。”
通話一接通。
大萬那興奮的聲音在車廂裡傳播開。
“紀大爺,你交代的事兒我給你查到了。”
“他喵的,這事兒發展跟連續劇似的,我從業這麼久,還第一回遇見劇情這麼豐富的!”
“你絕對想不到劇情在往哪個犄角旮旯拐!”
紀冷明也不忍心打斷對方的勁頭。
隻好等他講完,才問:“那你查到了什麼呢?”
大萬:“你不是讓我查溫小姐的行蹤嘛,我查到了。”
“她在宴會結束後,回了趟f市,在ds集團旗下的搞‘林業板材項目’的子公司呆了半天。”
“紀大爺,你絕對想不到溫大小姐在這家子公司做了什麼!”
紀冷明遐思片刻,沒有想到答案。
大萬也不賣關子,繼續興衝衝的說。
“這個女人,一大早開了個會,居然把十幾個高管全給開了。”
“現在員工全部放假,公司陷入停擺,總部那邊剛反應過來,但供應商和客戶已經鬨開了。”
“這家企業,一把手消失,高管在鬨,供應商在鬨,客戶在鬨,反而員工在放大假。”
“哈哈哈…實在太有意思了!”
這個回答,確實出乎紀冷明的預料。
青年皺著眉,像在自言自語。
“溫婉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開除高管了?她怎麼沒跟我說?”
大萬以為對方在跟自己交流,便把自己打聽到的細枝末節透露了點。
“我也是道聽途說,瓜不保真哈!”
“據說是溫小姐想搞什麼內部改革,要構建什麼新的利潤分配模式。”
“那幫高管反抗的很厲害,所以才這樣的。”
大萬忍不住感慨:“還真是一個奇人,在這種經濟環境下,居然想解決分配問題。”
“實在太他媽勇氣可嘉了!”
紀冷明沒有發表看法。
而是垂著眸子,半低著頭。
半張臉側向深不見底的、不見一絲光亮的黑夜。
這樣的姿態,更像一種沉默的防禦。
他不願讓人瞧見自己的眼眸裡翻湧著的動容。
他不想讓彆人知道,他的心口正悶悶的疼。
更抗拒任何人窺破他那從不示人的、有些羞恥的脆弱。
隻是。
握著方向盤的手,正微微的、無法抑製的顫抖著。
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。
泄露了那被他強行壓製的、驚濤駭浪般的心緒。
曾經。
溫婉以玩世不恭的語調跟他說。
“紀冷明,我希望,有一天,咱們不僅是伴侶,還是朋友、知己、戰友,能一起跨越硝煙和戰場,也能共度歲月與漫長。”
原來。
溫婉真的在努力的成為他的戰友啊!
紀冷明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麼感受。
這樣的消息來的猝不及防。
讓他震顫。
讓他的五臟六腑,暖呼呼的,熱烘烘的。
同時也心疼的難以自已。
費了好大的力氣,男人才收斂起些許心緒。
他沙啞著嗓音:“既然知道溫婉在f市呆過,那埃文說不定也在那兒。”
大萬並不清楚紀冷明剛剛經曆了怎樣的風暴。
他如麻雀般繼續熱熱鬨鬨。
“紀大爺,你說的沒錯!”
“埃文既然接了溫婉布置的任務,肯定要去複命的。”
“我去f市一瞧,嘿,果然發現了埃文的蹤跡。”
“他正在一家私人醫院裡,我就在他的窗戶外,一翻窗就能進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