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的宮女聞言,憋不住笑意,待隆祐帝離開後,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見皇後瞪眼過來,又忙擺正了臉色,老實站好。
皇後輕哼了聲,心情卻是不錯,嗔怪道:“為老不羞,倒是讓人看了笑話。”
……
隔天,安京侯府,
府門外來了輛宮輦,從上麵走下個公公,不禁讓門子們都為之顫,趕忙要開啟正門,來迎接公公。
公公卻擺了擺手,隻是從角門進了來,問周遭的人道:“如今府裡是誰在主事?”
問詢姍姍來遲的倪二,趕忙擺正了帽子,擦了擦手掌,道:“管家倪二,見過公公。”
來人點點頭道:“不必緊張,沒什麼大事。皇後娘娘遣咱家來,要給遠在蘇州的林姑娘帶些物件,並有手信送過去。”
“宮中不便再派出去宦官了,容易惹人非議,便交給你們去送。”
交代完了差事,公公便就告辭離去,等倪二回過神來,還沒給公公送上紅封,公公已經架著宮輦遠去了。
旁邊門子問道:“倪管家,這東西讓誰送去?”
倪二想了想,畢竟是交給林姑娘而不是給老爺,還是派一個小姑娘跟在身邊說明情況的好,而且最好是能手遞手的將信交上去。
轉念一想,房中的小丫鬟,總共隻有他的女兒倪妮,和新來的晴雯了。
晴雯雖然舊時是榮國府上丫鬟,前一次賈家送信之後,在府上一直都很安生,而且從女兒口中得知,晴雯當場就將信箋燒毀了,倪二也是頗為認可這個做法。
榮國府的身份也不算什麼汙點,榮國府上來的也不隻晴雯一個,如今林黛玉身邊的大丫鬟紫鵑,便是榮國府上丫鬟。
如此想來,再沒比晴雯更合適的人選了。
來到二門外的倒座廳,倪二將兩女喚了出來,便開始告知起差事來。
“晴雯姑娘,方才有宮中的公公來過,要將一些禮品並一封書信交給遠在揚州的林姑娘。我思來想去,還是有個姑娘跟船比較好。”
偏頭看了看一旁冒傻氣的倪妮,倪二歎了口氣又道:“倪妮她不如你聰慧,出門我又怕她做不好事,你看?”
晴雯聽出倪二的話,她這段時間在府中,也一直沒接到像樣的差事,便點頭應了下來,道:“好,我去。”
倪二點點頭,又道:“這是皇後娘娘交代的東西不容有失,還有近半年的賬目,也該給房裡管家的姑娘們看一看了,你順便也捎過去。”
“好,哪一日動身?”
倪二道:“今夜之前。”
晴雯也沒什麼疑問了,便回身返回房裡去拾掇行李。
倪妮呆愣愣站在原地,倪二無奈道:“去幫幫忙,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的上的,也算是送她一程了。”
倪妮此刻才回過神來,一股不舍之情湧上心頭,哽咽著離去了。
回到房裡,根本幫不上忙的倪妮站在一旁嗚嗚咽咽的哭著,晴雯無奈道:“你哭什麼,就是因為房裡沒你的玩伴了?”
倪妮搖搖頭道:“不是,我為晴雯姐姐開心,縫製的衣服很快就能給侯爺穿上了,侯爺會認可姐姐的。”
晴雯一想,倒是被這個小姑娘提醒了,猶豫再三,還是將自己做的衣服,和用得慣的針線全都帶進了包袱裡。
因為她縫製的衣服可是沒量過嶽淩的尺寸的,隻是按照四五年前,嶽淩還在京城時的尺寸縫製的,若是不合適她還能用帶著的針線改一改。
目光放在這個小丫頭身上,晴雯欣慰的道:“你也有聰明的時候。”
正在此時,倪妮卻是又抬起頭,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:“晴雯姐姐,你會不會不回來了?若是害怕見到老爺,會不會就這樣跑走消失了。”
晴雯頗為無奈,方才還誇了她聰明,這遭又問傻話,“就算是我不想留在府裡,也不敢隨意亂跑,更彆說這次是皇後的差事,我若是中途跑了,還有我的活路?”
揉了揉倪妮的腦袋,晴雯坦然的出了門,坐上了早就備好的馬車,一路出城,往碼頭的方向趕去。
……
自從賈寶玉懷著忐忑的心給安京侯府遞上了信箋之後,便一直期待著晴雯的回信。
因為他堅信,隻要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,晴雯一定會備受感動,重新與她取得聯係。
至於之後怎樣處置,是回府還是給她一筆銀子養在外麵做外室,賈寶玉都沒想過。
因為在他看來,兩個人的靈魂共鳴才更重要,隻要能夠心意相通,沒有什麼可以成為兩個人的阻礙。
然而多日過去之後,卻根本沒等來回信。
賈寶玉都不禁懷疑,安京侯府的門子是不是擅自將書信扣留了,導致晴雯根本沒收到那信封。
反正問題肯定是不會出在他自己身上。
這一日,寶玉騎馬親自往安京侯府走一遭,才轉過了路口,恰巧見到晴雯乘車離去,不由得一揪心,拍馬趕了過來。
“晴雯?!是我!”
晴雯聽得熟悉的聲音,內心卻是沒什麼波動,馬夫在前方問道:“晴雯姑娘,後麵似是榮國府上的公子在追,要不然讓府裡的護院將他攔下來?”
晴雯低聲道:“不必理會,駕車吧。”
馬車的速度終究敵不過馬匹的速度,寶玉縱馬馳騁,來到車架旁邊還不斷叫喊著。
身後寶玉的幾位小廝和奶哥哥連連勸告,一口一個二爺,小祖宗的求著,讓他彆在這大街上鬨事。
而且馬匹騎得快了,掌控不好摔到地上,出了罪過他們也擔待不起。
寶玉卻不管,依舊向馬車裡麵呼喚道:“晴雯,晴雯?你難道忘了我不成?你是不是沒收到那封信,你是被安京侯府圈禁起來了?他們這是要將你賣到哪裡去?”
晴雯不厭其煩的掀開車簾,向著外麵的寶玉便回道:“那封信我看到了,我如今是安京侯府的丫鬟,還請您自重些。”
這冰冰涼涼的話語,讓寶玉如墜冰窖,頓時目瞪口呆,根本不相信晴雯連嶽淩的麵都沒見到就已經變心了。
“怎麼會這樣?”
順著車窗開了的一角,寶玉卻發現晴雯手中的一把扇子尾骨上拴著的還是他曾經給的玉牌,頓時狂喜道:“晴雯,我就知道你是個念及舊情的,一定不會忘了我。你扇子上的那塊玉還是我房裡的,你是我房裡的丫鬟。”
“你說,是不是被安京侯府的下人為難了,讓你不敢與我相認,我這便去求老祖宗,將你要回來。”
晴雯這時才發覺自己的那塊兒玉牌還是榮國府上的東西,便立即剪斷了彩繩,將玉牌丟出了車窗。
隨後便落下了窗簾,再不言語了。
玉牌落地摔得粉碎,伴隨著玉牌碎了,寶玉的心也碎成了齏粉,雙目無神,口中喃喃道:“怎麼回事?”
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脖子,五彩細線掛的寶玉,卻不禁怒道:“通靈寶玉,到底是通誰的靈,怎得事事都不遂我的心意?”
才要發作,此刻遠處來的薛蟠見到寶玉臉色難看,問了身旁的小廝才知道是怎麼回事。
而後便拍了拍胸脯,挎上了寶玉的肩頭,道:“誒,大丈夫何患無妻,不就是個丫鬟嗎?有什麼了不得的?我也給了侯爺一個丫鬟,就當是買個好了,你這死纏爛打豈不是給自己難堪?”
“走,哥哥帶你出去高樂,那勾欄裡的姐兒什麼樣的沒有?一個個的主動的你都想象不到。”
失了神的寶玉,便被薛蟠生拉硬拽的帶走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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