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索托斯卡麵對這個吉庫尤族婦女的祈求,同情她的遭遇,擔心她帶著孩子出去不好找工作,就答應她留下來,等孩子出了滿月,她就在醫院負責打掃衛生,薪酬到時候再定。
烏索托斯卡的母親近來身體不適,進食困難,後來發展到跟人說話,彆人都不解其意。烏達爾和烏索一起把老人安置在醫院的病房,方便照顧。這樣,烏索托斯卡每晚都住在醫院裡,有的時候,整日守在母親身邊。
周末,麗麗從內羅畢大學回到金賈,她幫傑倫布置完展室就開始在廚房做飯。
“麗麗姐,烏索托斯卡說讓你炒點兒辣椒,再到醫院去看看他母親。”傑倫對麗麗說道。
“好的。”麗麗邊答應邊琢磨開了。
為什麼要炒辣椒?烏索是不能吃辣椒的,一定是烏索的母親要吃。麗麗急忙做好了炒辣椒和辣椒炒牛肉,叮囑傑倫看好藝術中心,就拿好她做的辣椒往醫院趕。
走到醫院門前的草坪上,遠遠看見門前停著一輛破舊的金杯車,破的連車門都沒有。麗麗看見一個端著槍的男子正坐在那輛破車上,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。
她知道在內羅畢時常會有搶劫的事件發生,金賈也會嗎?她警覺地看看四周,裝作若無其事,像是在路邊等人的樣子,慢慢地往街邊的小店裡溜。
說是小店,其實也就是用四棵小樹支起的棚子。一塊塑料布蓋在樹頂,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雨水,塑料布墜下一個大水包,看著隨時會人工降雨。
麗麗走過去對店主笑笑,店主是一位黑人婦女。像大多數黑人婦女一樣,她正在把一個大大的草框從頭頂上卸下來,放到地上。麗麗低頭一看,筐裡是水果、鹽,還有毛巾等日用品。
麗麗站定後回過頭再看,見醫院那邊出來一群人,手裡拎著很沉的袋子,有些都在地上拖著往前走。他們很費力地把那些袋子抬上那輛破車,就全速開走了。麗麗這時才撥通了烏達爾的電話,告訴他醫院可能出事了。
打完電話,麗麗買了一條毛巾,才走出了女人的街邊小店。她知道,在這裡,去店裡閒逛不買東西是會被嫌棄的。她拎著飯盒吃力地往醫院走。她擔心醫院裡還有歹徒,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肚子。
電話鈴響了,是烏達爾。
“麗麗,你現在在哪兒?你快回金賈藝術中心去,不要靠近醫院。”烏達爾聲音很急切。
“好的。你現在就從坎帕拉回來了嗎?你要當心啊。“麗麗說道。
”我要不要報警?“麗麗追問了一句。
”不要。你就回金賈藝術中心等消息吧,大著肚子呢,把自己照顧好。“烏達爾吩咐著麗麗。
麗麗嘴上答應著丈夫,心裡卻更加慌亂了。之前烏達爾跟她說雇幾個保鏢,她笑烏達爾小題大做,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。
現在她看著天空陰雲密布,幾個騎著破舊自行車的黑人男子,搖搖晃晃地拚命加快著速度,她知道就要下大雨了。她想加快腳步,身子卻越發沉重。從醫院到他們彆墅也是藝術中心的家,僅需要走過兩條街,但現在對麗麗來說卻很艱難。
當她呼哧帶喘地站到彆墅前的時候,一眼就看見了那輛破舊的金杯車,麗麗嚇得渾身發抖。家裡就隻有一群孩子和傑倫,她用手捂住了嘴。
雨點劈裡啪啦地落下來,很急,打在身上生疼。麗麗想著要不要報警,便繼續往彆墅走。難道這幫歹人對我們家的情況了如指掌?這裡可是旅遊度假區啊。麗麗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,緊緊地貼著皮膚,她對自己說:當心,一定不能摔倒。
烏達爾接到麗麗的電話,放下手中的刻刀,邊走出廠房一樣的創作室,邊脫下身上滿是顏料的工作服。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跑,在麥卡雷雷大學門口他請門衛說轉告校長,他金賈家裡出事了,需要校方幫忙。說完,他就開車往金賈疾馳而去。
儘管已經獨立多年,部族之間的爭鬥還時常發生,隻不過變換了形式,不再像之前大規模地械鬥,但會以搶劫、勒索等形式出現。在這樣的環境下經商,讓人提心吊膽的。烏達爾邊駕駛著他的敞篷車,邊想著。
西方勢力常常利用部族之間的矛盾和爭鬥,通過支持一方或挑起爭端,加劇局勢的緊張。這種外部乾涉使得部族之間的關係更加複雜,而西方資本則漁翁得利。烏達爾越想越氣,他死命地按住喇叭,他的敞篷車發出獅吼。
烏達爾曾經勸過麗麗很多次,要學會打槍,要喜歡槍。
“關鍵時刻,槍會像愛你的男人一樣保護你。”這時麗麗想起烏達爾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。
再過一條窄窄的路,就可以站在自家的草坪上了,麗麗努力喘勻氣,她打開飯盒,吃了一口辣椒。雨水順著臉流進脖子,她沒有戴文胸的雙乳已經凸顯起來,看得她自己一激靈。她早已經脫掉了腳上的鞋,拎在手上。
雨幕中她看見一輛綠色的敞篷車在路上飛馳,“歘”的一聲停在了自己家的彆墅前,是老爸和舅舅!她想喊,但嗓子冒煙,聲音小到隻有自己能聽見。是做夢吧?天地像是滾動著的水晶球,她就像是一滴水,粘在水晶球上,滾來滾去,就是到不了她想去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