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蜜和宋美然一起學家政,學催乳,學做嬰兒輔食,感覺時間過得很快。她跟周帥商議後,兩人一起開著免提給何姐打電話,為的是探聽何姐的口風。
現在周帥對汪富貴也沒那麼討厭了,不知道是距離遠了,眼不見、心不煩,還是覺得老媽也應該有自己的幸福生活。這次蜜蜜跟他提起,萬一何姐想留在北京是因為和汪富貴產生了感情,千萬不要反應過激。周帥聽了並沒反駁。
何姐接到蜜蜜的電話很高興,先是抱歉說沒趕到台北去參加婚禮,蜜蜜說她父母說來回跑也辛苦,不會在意的,隻要周帥對她好就行。其實何姐想的是,參加婚禮看見親家出雙入對的,自己是孤家寡人,自己心裡不好受,外人看了也彆扭。
接著何姐就急急地問蜜蜜,現在還吐不吐,想吃什麼,甜的、辣的還是酸的?
“媽,我早就不吐了,啥都想吃,酸的、辣的都想吃。”蜜蜜笑得很甜,周帥在旁邊向她吐著舌頭。
“呦,那這不會是懷的龍鳳胎吧?咱有日子沒見了,你現在肚子大不大?”何姐也被蜜蜜的笑感染了,心情好得不得了。
“媽,那您過來深圳吧,我在這邊也學家政呢,我學的是催乳、輔食之類的,想著生孩子的時候用得著。我和周帥都可想您了,您不會不想離開北京吧?不會那邊有什麼人讓您放不下吧?”蜜蜜開始刺探“軍情”了。
“這孩子,竟瞎說,就會拿你媽我尋開心。除了你倆誰還能讓我放不下?我這不也是琢磨不好嗎,一個人在這邊開家政勢單力薄的。你還真是個有心的丫頭,學學催乳、營養輔食馬上就能派上用場,唉,周帥啊,啥本事也沒有,就是有本事找了你這麼個稱心的媳婦。”何姐嘮嗑都忘不了貶損一下兒子。
“媽,我咋就啥本事沒有啦?您老這麼編排我,我現在需要鼓舞鬥誌您知道嗎?我要乾大事,要養活蜜蜜和孩子,還有您。您不帶老這麼損我的哈。”周帥終於逮到機會插話了。
“呦,你小子也在旁邊呐?那你就給我聽好了,好好伺候著蜜蜜,我可等著抱孫子呢。隻要你跟蜜蜜在一塊兒,準能成大事。”
看來,何姐自己心中自有丘壑,她並不想把心中的秘密告訴給倆孩子。可蜜蜜還是把宋美然的請求對何姐說了。
“媽,您還記得李軍他們兩口子吧?”蜜蜜問。
“怎麼不記得,當初在這院裡辦了一次聚餐,那次都是李軍一個人忙活著做菜、做飯,呂一鳴他老爸還誇李軍菜炒的好,把四川飯店的大廚都比下去了。”何姐想起那時的情景就像在眼前一樣,那時這院子裡多熱鬨啊。
“是吧。李軍現在不上灶當大師傅了,他現在在深港兩地有不少關係呢。他愛人一直都在做家政,還開了一家月子中心,我就在她的月子中心生孩子。您要是過來深圳,咱們可以跟她合作。我打算做完月子就開一家校外培訓機構,宋美然答應幫我推薦客戶。她還說您要是過來,可以合作現在從北方來深圳落戶的人越來越到了。”蜜蜜竭力推薦著。
“好啊,在她那裡生我就放心了,我本來想等你生之前過去看你,給你伺候月子呢,看來我多餘了,哈哈。等等看吧,我這邊儘快定下來,就過去看你們。”何姐給了個活話。
何姐橫下一條心撥通了汪富貴的電話,約他來周家巷坐坐。何姐聽汪富貴在電話那邊發出粗重的喘息聲,就是半天不開腔,剛要掛斷電話,汪富貴卻又吱聲了。
“謝謝何姐想著我哈,我現在就在成才學校呢,您要不就過來坐坐吧。”汪富貴很怕再踏進那個溫馨的小院。
他害怕想起在那裡和金鳳一起教學生們剪紙、書法,那些在中關村寫字樓裡上班的白領都很喜歡周家巷的未名齋,周末或者下班都有人約著到這裡來寫寫字、畫幅畫,喝喝茶、聊聊天,做做手工,記得金鳳還說會叫那些秘書小姐們做針線、學刺繡,她們都可感興趣了,說這些手藝她們的母親都不會做。現在,汪富貴想想心都在流淚。
他每天領著鮑雨,幾乎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,鮑雨說他哥哥不在,他也不想去上學了。汪富貴想想孩子說的有道理,之前去上學,都是哥哥帶著弟弟,現在弟弟一個人去,萬一被人欺負怎麼辦。孩子小,他不放心。於是自己帶在身邊,自己教他寫字、讀書,去北大工作的時候,鮑雨就趴在汪富貴的工作台上寫字、畫畫、看書。
何姐想,這人還得寸進尺了,我一個女人家打電話請你來,你還讓我上你那兒去,真是給你臉了。可她想,你汪富貴自己把未名齋關了,現在我的院子撂了荒,難道找你聊聊還不成嗎?
“成,我這就上您那兒瞅瞅去。”何姐說著就掛斷了電話。
她開始在衣櫃裡翻找著,唉,自己這麼些年待在這個院子裡,從來也沒逛過什麼大商場。跟著兒子、兒媳到南方走了一圈兒,才知道人家南方女子可講究穿戴了,不像咱北京人上了點兒年紀,你穿得花點兒就會被人笑話。可是,自己這些衣服都老貴了,除了跟蜜蜜一塊兒照相,都舍不得穿呢。再說,去見那麼個鄉巴佬,穿得太新潮了,會不會讓姓汪的覺得自己想想何姐都覺得臉發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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掂和了半天,她還是穿了一件藏青色帶提花的唐裝。接著她又整理頭發,她的頭發在廈門時被蜜蜜生拉硬拽地去燙了,洋氣是怪洋氣的,可她自己不會打理。她用梳子搗騰了幾下,把梳子往床上一丟,拍拍衣服的前襟,跨出門去。
她怎麼就覺得沒有之前穿自己的對襟大襖自在呢,這怎麼看怎麼像唱戲。嗨,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小院裡獨守也怪好的,自在。這麼動心思地去拋頭露麵,也實在麻煩。又是發型,又是衣服,像蜜蜜她們還有什麼手袋、掛飾,她覺得真不夠累心的。她穿成這樣,也隻能撩開大步一路走過去了。
花了二十分鐘,她走到了成才學校。離著老遠就看見現在成才學校的大門,還挺像那麼回事呢。門已經是電動推拉門了,兩邊有兩個小碉堡,其中一個碉堡是個門崗。一位穿著製服的年輕人從門崗中走出來,遠遠地向她揮手。何姐本來有些沮喪,一下就被揮走了。她加快腳步向著那校門走過去。
”何姐,老遠我就瞅著像您,還真是。您這一捯飭我都不敢認了。富婆啊,買賣做大啦,要人不?我上您那打工去啊?“小保安嬉皮笑臉地說。
這個看門的小保安,才來的時候木木磕磕的,現在咋變得這麼貧嘴滑舌的了?說明這成才學校不是啥好地方,人到了這裡都學壞了。不過他說的話讓何姐很受用,說明自己今天打扮得很惹眼。
”好好看你的門吧,本事不大還淨想著跳槽。有耍貧嘴的功夫多念念書。”何姐懟著小保安,自顧自地往學校裡麵走。
一進門,看見新修了一個涼亭。五角形的石頭平麵上立著仿漢白玉的五個石柱,白色的石做美人靠,亭子的頂尖尖地直戳天空。亭子旁邊還立了一塊碑,上麵寫了兩個大字:洗心。
這是啥意思?何姐有些琢磨不透。她順著操場邊的土路往校長室走,她真想看看如今是哪位大仙,坐在當初蜜蜜坐過的校長寶座上。校長室的門關著,門上掛了鎖。她繼續往前走,就來到了汪富貴書房的門前。門虛掩著,裡麵有人,但聲音很小。她人進了門,才想起:又忘記敲門了。她看見汪富貴正扳著一個男孩兒的手,那男孩兒跪在椅子上,汪富貴站在椅子後麵。
“呀,汪總,我說您這練的是啥功夫啊?”何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。
鮑雨在汪富貴身下猛地動了一下,手裡的毛筆沒聽話,一筆失敗了。他仰頭看著汪富貴,顯得很羞愧。
“沒事的,等一下咱們再重來,你先自己看一會兒書,我跟何老師說會兒話。“汪富貴對鮑雨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