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傑和李昂都曾勸他說,沒關係,等他恢複了,還能繼續打下去。但那種安慰並沒有真正觸及到蘇盤的心底。每當他閉上眼睛,腦海裡總是浮現出那個瞬間——比賽中的奔跑,跳躍,隨著那一摔,仿佛一切都在瞬間崩塌。
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那一刻失控,也無法理解身體為什麼會突然間不聽使喚。儘管他在賽場上拚儘全力,但似乎總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,像暗潮般悄悄將他推向深淵。而自己,明明可以做得更好,明明可以繼續突破極限,卻在這一刻與勝利擦肩而過。
醫院的空氣有些沉悶,蘇盤閉上眼睛,開始回想比賽前的每一刻。他記得那時候,隊友們圍在一起,大家都充滿了信心,彼此互相鼓勵,眼神裡沒有一絲的動搖。那時候,他的心情也很堅定,仿佛一切困難都不會成為阻礙,他知道隻要自己拚儘全力,剩下的交給命運。然而,命運卻給了他一個無法抗拒的打擊——摔倒。
“如果我沒有摔倒……”蘇盤在心裡默默重複著這個問題,仿佛如果能改變那個瞬間,一切就能不同。然而,他深知這隻是自我安慰,摔倒已經發生,而現在,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麵對現實。可他卻不明白,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自己身上,為什麼總感覺自己身上積壓著某種無法解釋的壓力。
這時,黃傑走了進來,打斷了蘇盤的思緒。“盤哥,你沒事吧?剛剛那個檢查結果出來了,我聽醫生說恢複期不會太長,安心休息就好。”
蘇盤微微抬起頭,目光有些迷離。“恢複期?我能恢複嗎?”他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無法言說的困惑,“我不知道我現在到底該怎麼做,突然間就沒辦法繼續了,感覺一切都失控了。”
黃傑沉默了一會兒,他顯然也意識到,蘇盤此時的痛苦不僅僅是肉體上的,更是心靈的。他走到床邊,輕輕拍了拍蘇盤的肩膀。“盤哥,彆想太多。你不是一個人,我們都在,你就先好好休息,其他的等你恢複了再說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蘇盤又低下頭,眼神空洞,目光深深地凝視著病床上的一塊白色床單,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,為什麼我會突然就不行了?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,明明還可以再拚一把,明明還可以打下去,可是為什麼……偏偏是現在?”
黃傑聽到這裡,頓了頓,猶豫了一下,才開口道:“盤哥,有時候,我們無法控製一切。或許你的身體已經過度疲勞了,或許之前的訓練太過密集,也許我們都忽視了某些東西。可是,真的是沒有人能預測未來的,我們總是在不斷地嘗試,不斷地挑戰自己,不是嗎?你做到的已經足夠好了。”
黃傑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慰,卻也無法完全打消蘇盤心中的疑惑。他想要依靠這些話語去恢複自己的信心,可是他知道,單憑這些話語,他依舊無法擺脫內心那種深深的不安和焦慮。
“你是對的……”蘇盤輕聲回應,聲音顫抖,但也充滿了無奈,“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超越極限,甚至認為身體的任何疲憊都能被意誌所克服。可是現在,我發現,我一直忽略了一個事實,那個事實就是,身體終究是有限的,意誌無法戰勝一切。”
黃傑點點頭,輕聲說道:“確實,人的極限有時候無法避免。你現在已經做到的很棒了,休息一段時間,調整好心態,接下來的路,我們一起走。”
然而,蘇盤並未因黃傑的話而徹底釋然,心底的困惑依舊揮之不去。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挫折,可是這一次,身體帶來的沉重感讓他從未有過的迷茫。那種無法控製的脆弱感,讓他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是否過於遙不可及。是不是,他從來就沒能真正了解自己,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底線?
他不清楚這一切背後的原因,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關鍵時刻會摔倒。他唯一知道的是,那一刻,他真的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。而這種無力感,仿佛一把鋒利的刀片,刻在了他的內心深處,讓他無法擺脫。
黃傑似乎能感受到蘇盤內心的複雜情緒,但他沒有多說什麼,隻是輕輕拍了拍蘇盤的背,“你先休息,我去跟醫生確認一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。”
蘇盤點點頭,目送黃傑離開,留下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。房間裡隻剩下刺耳的滴答聲和他漸漸放鬆的呼吸。此刻的他,仿佛被困在一片迷霧中,四周一片朦朧,不知道自己該朝哪個方向走。
他閉上眼睛,腦海裡浮現出剛才比賽中的種種片段——那些飛馳的步伐,精準的投籃,甚至那些團隊協作的默契。可是,所有這些美好的畫麵最終都被自己摔倒的那一刻給打破了。那個瞬間,仿佛讓一切都變得虛幻而無力。
幾天後的一個清晨,蘇盤站在窗前,望著外麵逐漸亮起的天空。天邊的雲朵被晨光染成了淡淡的金色,空氣也顯得格外清新。心中那股壓抑的感覺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些,但仍舊時不時地湧現出來。他知道,儘管身體已經有所恢複,心理上的那道裂痕卻不容易愈合。
最近幾天,他一直在醫院裡休養,白天和隊友們偶爾通過電話交流,晚上則沉浸在病床上的孤獨中。他一邊看著比賽錄像,一邊想著自己受傷前的那一瞬間——是緊張?是過度疲勞?還是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意識到身體的極限?他從未如此迷茫,甚至有些失落。
他知道,自己不能一直躲在這間病房裡。無論多麼痛苦,事情都得繼續下去。隊友們都在外麵,他不能再躲避下去。今天,他決定去和他們談一談,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路。
推開病房的門,蘇盤邁出了步伐,心裡莫名其妙地緊張。這條路,他已經走了無數遍,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。每一步都帶著一絲不確定,甚至有點兒怕麵對他們,怕看到那些關心他的眼神,怕看到他們眼裡那種同情的目光——這也是他不願意承認的心結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