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越投入，它就越給你回報。失敗也好，失誤也罷，都會在一次次摸索中變成經驗；每一次碰撞、跌倒、再站起來，都是一次成長的洗禮。
球場上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，夕陽拉長了每個人的影子，也在蘇盤的臉上投下了一道道斑駁。他汗如雨下，衣服早已濕透，但他的眼神卻比剛上場時更加銳利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正一點點攀升，那種熟悉的興奮感從心臟擴散到四肢百骸，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。
對麵的對手顯然有些喘不過氣，額頭的汗水沿著臉頰滴落到地麵上，浸濕了球場的灰塵。他已經連續防了蘇盤五輪，每一輪都像在應對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。他曾自信滿滿，如今卻被一次次逼入死角，連動作都慢了半拍。觀眾們也看得屏氣凝神，每一次蘇盤持球，仿佛都帶著一種藝術般的節奏，那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技巧，而是天賦與直覺的融合。
“他根本不像是在打球。”有人小聲嘀咕，“更像是在跳舞。”
這不是誇張。蘇盤的動作確實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節奏感，那種節奏不僅僅體現在步伐與出手上，更像是某種情緒的釋放。他的每一個動作背後，都藏著一段無聲的獨白。他在訴說一個故事，一段他與籃球之間，早已纏綿多年的故事。
有時，他也會在夜裡一個人回到球場，燈光昏黃，四周一片寂靜，隻剩下球與地麵的撞擊聲在夜色中回蕩。他喜歡這種時候，沒人打擾，他可以儘情練習，儘情思考。他會對著空籃一遍遍地投籃，直到肌肉的疲憊讓他握不住球。也會閉上眼，用指尖去感受球的重量，去記憶每一次出手的軌跡。
那是一種近乎虔誠的態度，像是僧人誦經一般的專注。他不是在炫技，而是在完成一種自我修行。
他的朋友們曾笑他，說你打籃球打得這麼拚，是想進職業隊？蘇盤隻是笑笑，說：“我打球，不是為了讓彆人看，是因為我喜歡。”
每天球場上都能看到新麵孔，新的球鞋，新的穿搭，那些年輕人像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地湧進這個曾經冷清的場地。他們興奮，他們高調，他們拍攝短視頻、帶著燈光設備，甚至還有幾個人配合在後場練花式運球，隻為在鏡頭裡展現出最拉風的動作。可蘇盤不關心這些，他的注意力永遠集中在球和籃筐之間，不是因為他清高，而是因為他知道，籃球真正的樂趣不在外在的表現，而在身體與意誌之間的碰撞，是在每一次喘息之間用腳步丈量出來的沉澱。
他當然看得見那些人。有時候他會站在場邊喝水，望著那些活力四射的小子在場上奔跑。他們跳得高，跑得快，有些人的身體素質甚至好得驚人，但他們的動作卻空有力度，少了節奏。他能看出他們的破綻，也知道他們哪一步會滑倒。他一眼就能判斷出誰是真正的球員，誰隻是來拍攝一段短視頻賺幾個點讚。
“你也拍視頻嗎？”有次一個年輕人問他，那人剛進場，看著臉嫩得還帶著學生氣，手裡卻拎著台昂貴的單反。
蘇盤皺了皺眉頭：“不拍。”
“可你打得挺帥的，拍出來肯定有人看。”那人笑著補充道，眼中帶著一種試探的期待，像是發現了什麼“寶藏級球員”。
蘇盤沒再回應。他不擅長跟這些人聊。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對籃球的那種執著，也許彆人眼中的“帥氣動作”，對他而言不過是數萬次練習後的自然反應。他不靠鏡頭，他靠汗水；不是展示，他是沉浸。
天氣越發悶熱了，連風都帶著燥意，吹在皮膚上像火在舔燒。
蘇盤站在場邊脫下上衣，把汗濕透的布料甩在欄杆上。他的肩膀線條清晰，皮膚曬得有些黑，腹肌隨著呼吸一起一伏，像壓在軀殼之下的鋼鐵。他的胸膛還在急促起伏，可眼睛卻死死盯著前方的那個身影。
那個叫沈嶸的男人，是今天臨時組局時碰上的。
他不認識沈嶸，但看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，這人有東西。他的站姿像一把拉滿的弓，膝蓋微曲，重心低穩，眼神銳利。他們在同一隊時配合還算默契，但當分隊後，蘇盤就意識到，這場球要認真了。
果然，一對一時，沈嶸直接單挑他。
“試試你有多厲害。”沈嶸擦著鼻子，聲音平靜，像是在陳述事實而不是挑釁。
蘇盤點頭，沒有說話。他知道，真正厲害的人從來不會靠言語支撐氣場。
第一回合，沈嶸用了一個假動作騙開他，左突右晃後直接拋投，球應聲入網。全場歡呼。蘇盤沒有太大表情，擦了把臉上的汗，走到邊線拿球。第二回合開始，他加快節奏，運球如電，卻還是在突入籃下時被沈嶸蓋了個結結實實的火鍋。
心裡泛起一絲不甘。
他感覺到了，那股被壓製的感覺像毒藥一樣滲進肺腑。他不怕輸，可他討厭無法突破。他開始調整呼吸，壓低重心，眼神變得冷冽，那是一種隻有在真正陷入戰鬥時才會出現的眼神，像狼一樣專注。
第三回合，蘇盤突然改變了節奏，他用一個快速的胯下變向拉開空間，然後迅速後撤，三分線外直接出手。沈嶸的防守幾乎貼在他胸前，但他沒有遲疑。他出手的瞬間，內心無比安靜，仿佛時間靜止。他能聽見籃球指尖離手的聲音，能感受到空氣的微微顫動。
“唰！”
入網的聲音再次響起，像在宣告他還在場。
他微微喘氣，背後的汗水濕透了腰際，可他感覺自己更清醒了。他腦海裡迅速回放剛才沈嶸的動作，判斷出他喜歡用右手切入，也更習慣從左側突破。他開始調整站位，提前一步卡住角度。
沈嶸察覺到了他的變化，嘴角翹了一下：“來真的了？”
蘇盤點點頭，聲音低沉：“本來就是來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