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球,略微前仰,打板後擦筐彈出。
第三球,力量不足,短了。
第四球,高拋,弧度過大,從籃圈頂沿滑開。
連續四球不中。
林逾靠在場邊的鐵欄杆上,水瓶斜掛在手腕上,一臉看熱鬨的神色:“你到底在練什麼?投籃練這麼多年了還用得著重新捏姿勢?”
蘇盤把球擱在胸前,沒有回答,眼神落在球上的紋理上,粗糙卻熟悉。
他喃喃道:“以前的投籃是靠直覺,現在我想靠控製。”
林逾挑眉:“直覺不比控製好嗎?你以前也挺準的啊。”
蘇盤忽然笑了笑,那笑不是嘲諷,也不是釋懷,而是帶著一種無法用語言解釋的複雜情緒。他看著球,說:“準是一回事,能控製得住,是另一回事。”
他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手感“背叛”。有時候在熱身時投得火熱,一到比賽時,突然一陣發虛,出手不穩;有時連續幾天命中率低得驚人,無數次讓他懷疑:是不是哪一環出問題了?是不是身體有偏差了?是不是,自己,壓根沒那個天賦。
但他現在不打算繼續問這些問題了。
他要做的是——重建。他要在自己的三分出手裡,重新建立起一個完整的體係,從腳踝的發力開始,到膝蓋的彈動,到核心的控製,到肩肘的連動,最後抵達手指的撥球。
“我不是練準,我是練穩。”他說。
他重新站定。
風從他身後吹過,帶起他背心的一角,陽光還沒完全灑下來,天邊隻透出一線蒼白的光。蘇盤的影子被拉得老長,像一根細線,把他與三分線之間的距離拉出一種說不清的張力。
第五球——起跳、撥球、出手。
“唰。”
乾淨地掠過籃網,穿心而入,連筐都沒碰一下。
他沒有笑,也沒有點頭,隻是輕輕抿了抿唇,眼神在空中那道弧線上停留了幾秒,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角度。
“可以了。”他低聲說,像是對自己,也像是對這片場地說的。
他知道,那球不是偶然,是他剛剛在身體裡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“共振感”——他的骨骼、肌肉、呼吸和手感,在那一瞬,統一成了一條直線。
他又投。
第六球進,第七球略偏,砸筐進,第八球短了一點,但他已經知道是手腕發力不夠。
他不是在追求百分百命中,而是在追求每一次出手的“一致性”。
“你是不是瘋了?”林逾終於忍不住開口,“打街球的,你練這個乾嘛?”
蘇盤緩緩把球抱在懷裡,聲音平靜而執拗:“你打球,是為了贏彆人,我打球,是為了贏自己。”
林逾一時無言。他認識蘇盤幾年,早知道這家夥是個練球狂人,但沒想到他連三分都能練得像剖析科學公式那樣一板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