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盤接球的一瞬間不投,卻忽然將球往回拉,仿佛誘敵。那名防守他的小後衛一晃,立刻想切斷蘇盤後撤的傳球路線,卻沒想到他此刻身體輕旋,左腳一蹬,球猛地被拋向底線空位。
沈冽接球,上籃!
球入網!
對方明顯懵了:“他們……換打法了?”
“不是換,是變。”
蘇盤站在底線邊,氣息還算平穩,眼神卻變得幽深。
他沒有解釋,也沒驕傲。因為他知道,這才剛剛開始。
對麵那些人,很快就會意識到,這不是單純的攻防轉換,而是三個人在用一個幾年前練過的、幾乎被遺忘的戰術體係,對他們進行一場節奏切割。
“我們要做的,不是把他們打崩。”
“而是把他們拉進我們設計的錯覺裡。”
“讓他們主動犯錯。”
“讓他們,質疑自己的判斷。”
這一刻,他不再隻是個球員。
真正令他眉頭皺起的,是沈冽的表情。
沈冽坐在場邊,單手撐膝,右腳踝已經脫了鞋,赤裸的腳掌微微腫脹,顏色逐漸發紫。那是一種讓人熟悉的腫脹,一看就知道是崴到了——不是致命的傷,但也足以讓他今晚後續比賽無望。
“沒事。”沈冽咬著牙說,聲音帶著幾分勉強的鎮定。
“你連腳都站不穩了。”蘇盤蹲下身,視線沉沉地盯著他的腳踝,“硬打下去,會拉傷韌帶。”
沈冽側頭看他,像是看著一個不容反駁的老兄弟,“你不想我下去,我當然不下去。”
蘇盤一時間沒回應。他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,但此刻,他喉嚨裡那句話卻被死死卡住,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。
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需要用很多語言確認信任的關係,打了這麼多年,一眼就能看出彼此要什麼。
可蘇盤心裡,偏偏就是沒辦法接受。
他不能讓兄弟在一場明知道會有“鏡頭”、會被人“放大鏡”看的比賽裡帶傷硬撐。不是因為憐憫,而是因為太了解這局背後的利害——這不是球場單純的勝負,而是無數雙眼睛的博弈。
如果沈冽撐傷,那些人會怎麼說?
“蘇盤縱容兄弟傷上加傷,隻為取勝?”
“他到底是人,還是冷冰冰的計算機器?”
他不想聽到這些話。
哪怕這些話根本不值一駁。
“你先下去冷敷。”蘇盤站起身,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,“三分鐘內腫得太厲害就要送醫。”
沈冽嘴唇一動,最後還是沒說出反對的理由。他知道蘇盤這個人,一旦語氣平穩到這種地步,其實意味著已經強硬到極致。
“行。”他低聲說,“但你們要穩住節奏,彆被他們打回來了。”
蘇盤輕輕點頭,卻不說話。
他看著對麵的人,葉鯨換了位置,站在最前方,雙手抱胸,正冷冷地看著他們這邊。
還有誰在看?
還有很多人。他們站在不同角度,手裡可能拿著設備,或者乾脆眼神筆直,像要把球場上的每一幀都刻在腦子裡。
蘇盤能感受到那些目光,那些不動聲色卻暗藏意圖的注視。
他不是神經敏感,也不是陰謀論者。隻是他比誰都清楚,這場比賽,不再是簡單的球場交鋒。
它被賦予了更多隱秘的含義。
但他偏偏不能讓自己從這個對局裡退縮。
因為如果他退了,他的兄弟們會覺得,他們所有打磨出來的細節——那些跑位、協作、默契、判斷,全部都沒有意義。
沈冽下場的那一刻,陳曜過來,小聲對他說:“要換陣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