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個失敗者,一個被驅逐者,從深淵裡伸出手,遞過來的最後忠告。
他想起了今天訓練時,拉塞爾那充滿掌控欲的傳球;想起了勒布朗那看似親近實則疏離的態度;想起了安東尼·戴維斯那平靜湖麵下的暗流;還想起了特洛伊·布朗那個冷漠的背影。
每個人都在演戲。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。
而他,就是那個被放在棋盤中央,看起來最重要,實際上卻最身不由己的棋子。
蘇盤閉上眼睛,感覺一陣深深的疲憊和厭惡。
他討厭這種感覺。
他不是來這裡玩弄權術,也不是來當誰的傀儡的。
他是來打球的。
來統治賽場的。
他重新發動汽車,調轉車頭,沒有回家,而是再次開向了那個剛剛離開的訓練館。
夜色中,湖人隊的訓練基地燈火通明。
蘇盤推開那扇沉重的門,空曠的球館裡,隻有籃球撞擊地板和籃筐的聲音在回蕩。
一個身影,正在三分線外不知疲倦地投著籃。
是馬利克·比斯利。
看到蘇盤進來,比斯利也有些驚訝,他停下手中的動作,用毛巾擦了擦汗。
“蘇?你怎麼回來了?”
“睡不著,來練練球。”蘇盤的聲音很平靜。
他沒有再多說什麼,徑直走向內場,從球車裡拿出一個籃球。
“砰……砰……砰……”
沉悶的運球聲,在空曠的球館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蘇盤沒有練習那些花哨的技巧,他隻是站在罰球線上,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最基礎的投籃動作。
舉球,瞄準,撥腕。
籃球劃出一道道幾乎完全相同的軌跡,然後精準地穿過籃網。
“唰!”
“唰!”
“唰!”
清脆的穿網聲,像是一種宣告。
比斯利在一旁看著,沒有打擾他。他能感覺到,此刻的蘇盤,身上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。那不是憤怒,也不是沮喪,而是一種更加純粹,也更加可怕的東西。
仿佛一頭被吵醒的巨獸,正在用自己的方式,磨礪著爪牙。
蘇盤的腦海裡,一遍遍回響著威斯布魯克最後的那句話。
“讓他們都他媽的來適應你。”
是啊。
既然身在棋局,無法脫身。
那就把棋盤掀了。
蘇盤停下投籃,走到籃下,拿起球,猛地發力。
“哐當!”
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,整個籃架都在劇烈地搖晃。
他用一記勢大力沉的雙手暴扣,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憋屈、憤怒和迷茫,全部都發泄出來。
他掛在籃筐上,身體在半空中擺動,看著腳下空無一人的球場。
從今天起,這裡就是他的領地。
誰也彆想在這裡,對他指手畫腳。
馬利克·比斯利看著掛在籃筐上的那個龐然大物,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發乾。
他不是沒見過蘇盤扣籃。
事實上,全聯盟都在一遍遍回放蘇盤那些摧毀性的扣籃集錦。
但那些,都是在聚光燈下,在數萬人的歡呼聲中。
而此刻,在這座空曠、寂靜,隻剩下籃球回音的訓練館裡,這一扣,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味。
那不是表演。
那是一種純粹力量的宣泄,一種野獸般的宣告。
籃架的呻吟聲在球館裡回蕩了很久,才慢慢平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