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站在太原南門的城樓上,目光落在城外那片尚未熄滅的焦土。昨日那場大火,如毒蛇般吐信,將民宅連根卷入火海,濃煙直衝天際,一時城中人心惶惶,百姓四散奔逃,甚至有謠言四起,說太原城風水已絕,不宜久留。
趙雲飛背手而立,心頭卻像那被燒毀的民宅,悶得發慌。他一夜未眠,腦子像是被攪拌機攪過三遍,滿是李安仁留下的那封信。
“下一步,我在長安,等你。”
這句話像釘子一樣釘在他腦子裡,一釘一個準。李安仁終於把棋局推到了明麵,而這一步,卻偏偏是趙雲飛最不想走的一步——離開太原,進攻長安。
“將軍。”李世民的聲音自後而至,語氣微低,“火勢已控,民心稍穩,但再出事,恐怕連我父親也壓不住眾議。”
趙雲飛點點頭,轉身靠在女牆上:“太原這局已經到臨界點了,再拖,就不是李安仁動手,是我們自己把民心搞沒了。”
“你打算怎麼辦?”李世民問。
“進攻。”趙雲飛不假思索,“但不是進攻李密,而是——長安。”
李世民一怔,隨即皺眉:“長安?可如今宇文化及方據洛陽,李密又虎視太原,貿然西進,豈非腹背受敵?”
“你以為我傻啊?”趙雲飛翻了個白眼,“我進長安又不是跟你唐軍名義,我是趙雲飛,‘趙某人私人遠足’了解不?這是斬首行動,不是大軍壓境。”
“你想獨自入長安?”李世民瞪大眼,“你瘋了?”
“你也覺得我瘋了,那李安仁就更覺得我瘋。”趙雲飛笑了,“瘋子乾的事最不好預測,他沒想到我敢一個人殺進他老巢,那他就有漏洞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你信我一次。”趙雲飛認真看著他,“太原必須穩住,李淵的安全是底線,隻有我去一趟,把這‘未來商人’的腦袋擰下來,我們才能重新掌握局勢。”
李世民沉吟片刻,忽然問:“你要我替你撒謊?”
“彆說得那麼難聽嘛。”趙雲飛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,“這叫‘戰術保密’。你告訴我爹李淵,我去查李密布防;告訴你哥李建成,我在南城找密探;告訴裴寂,我在北門看地基裂縫。反正大家都信你,你編什麼都有人聽。”
李世民一臉無奈:“我真是怕你死在半道上,老爹把我一塊埋了。”
“那你就給我準備點好乾糧,彆讓我餓死在半道上。”趙雲飛咧嘴一笑,眼裡卻泛出不易察覺的冷意。
兩日後,趙雲飛輕裝出發,隻帶了兩名貼身親兵,一匹劣馬,一袋乾糧,連將軍令牌都沒帶,搞得跟逃荒的似的。
“將軍,這裝扮……”韓老三撇著嘴看他,“屬下是打劫都不敢搶您這造型。”
“這就對了。”趙雲飛得意洋洋,“要的就是個掉價,你想啊,誰會注意一個披著破蓑衣、拎著魚乾、嘴裡嚼蒜頭的大叔?”
“您還真當自己是大叔了?”
“你不說我還真不覺得。”趙雲飛摸了摸自己這幾天沒刮的胡子,“一入太原歲月催人老啊……”
“將軍您還是快走吧,再墨跡太陽都出來了。”韓老三推了他一把,“記住了,咱們在這邊撐著,你得活著回來。”
“放心。”趙雲飛翻身上馬,回頭衝城門揮揮手,“我走了,太原交給你們,長安我去拆個炸藥庫回來。”
一路向西,趙雲飛走得極慢。
不是他不想快,而是他得裝得像個真難民。
沿途不少村鎮都被戰火波及,有的是李密兵馬搶掠,有的是宇文化及暗中騷擾,百姓皆躲入山林,官府早已名存實亡。
“這年月啊,誰能活到年底,算是祖墳冒青煙了。”趙雲飛一邊嚼著冷硬的乾餅,一邊聽路邊老漢感慨。
“你們這幫人,也太慘了。”趙雲飛看著一群靠草根為食的難民,不由地掏出幾個隨身攜帶的乾糧分給孩子。
“官爺您有好心,來年定有好報。”老漢哽咽。
“彆叫我官爺,我就是個……迷路的,方向感不太好。”趙雲飛擺手。
“那您也莫走西邊,那邊有妖人建了高台,專收百姓,有去無回。”
趙雲飛心頭一跳:“高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