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大步踏出安樂居酒肆的門檻,長刀仍帶著剛才交手的餘熱。他腳步飛快,手指卻不忘摸了摸胸口那枚跳開的懷表——表盤上的時間依舊定格在“四月初七”。
“這幫穿越者是跟時間軸上了癮吧?”他咕噥著,目光卻如鷹般銳利地掃過街道。
長安街頭的平靜,是被強行按住的躁動。他看見了街口悄然換崗的禁軍,看見了各坊坊門前站著麵色緊張的坊正,甚至連路邊賣棗糕的老太太,手裡都多了一根不太像是擀麵杖的鐵棍。
這長安,表麵是金碧輝煌,實則風聲鶴唳。
“將軍,太極宮那邊情況不妙。”那名小隊軍士快步跟上,喘著氣道,“宮內守衛臨時增調,外臣一律不得入內。裴寂確實失蹤了,今早還在,晌午就沒影了。”
“裴寂……”趙雲飛喃喃。
他記得,曆史上的裴寂,是李淵起兵太原後的關鍵人物。這個時候他正該在長安內應李淵兵起,如今人卻失蹤了,這對整個曆史進程來說,是一顆不穩定的雷。
趙雲飛猛地站住,眼神一沉:“聯係李世民的人,讓他們盯緊西市方向。告訴他們,七日之內,不許讓任何一隊出城車隊不經搜查。不然,就算車上裝的是佛祖金身,我也要扒下來看看有沒有藏炸藥。”
軍士苦著臉:“將軍……炸藥是何物?”
“呃……一種會放鞭炮的壞東西。”趙雲飛一擺手,“快去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,目光望向太極宮的方向。宮牆高聳,簷角如翅,遮住了天也遮住了真相。
——想要知道黑衣人下一步要乾什麼,必須得進太極宮。
可宮門重重,非朝官不得入。
趙雲飛這等“編外人士”,哪怕是有李世民撐腰,也斷不能隨意闖宮。但趙雲飛有他的辦法——他不走門。
他走狗洞。
那是一處廢棄的禦膳房邊角,緊鄰曲江渠的排水口,平日有宮中狸貓出沒,臭氣衝天,但勝在隱蔽。此刻夜幕初臨,宮燈尚未完全點亮,他已經鑽進了那股臭氣熏天的黑洞裡。
“趙將軍,這也太低級了。”軍士屏著氣送他進去,“您這是——自降身份。”
“沒辦法,宮裡不認高人,隻認老鼠。”趙雲飛一頭鑽進洞口,“我這是入鄉隨俗。”
爬了小半盞茶時間,他終於從禦膳房底部一個缺口鑽了出來,渾身沾滿油汙,頭發上還掛了條菜葉。要不是身上佩刀明晃晃的,誰見了都得喊一聲“廚餘勇士”。
“行了,現在去找裴寂。”他在黑影中拍了拍身上的渣滓,腳步無聲地溜入宮牆後的回廊。
太極宮極大,回廊重重,正殿前後有近三十處偏殿。趙雲飛卻早有準備,從地圖記憶中直奔東掖門。
但就在他快接近目的地時,忽然聽到前方回廊一陣低語:
“……天命已失,宇文化及再不敢南顧,李淵若兵起,則長安不保。”
“如此,皇後那邊,怎安撫?”
“楊皇後此人柔中帶骨,不肯應允廢帝,隻能暫且軟禁,待局勢明朗再行處置。”
趙雲飛屏住呼吸,蹲身藏於柱後。對話的人影是兩位著官服的中年人,其中一人正是右仆射裴蘊。
“裴寂既失,內應難成,須得另覓門路。”另一人冷聲道,“此事……不妨借用那位‘異人’之策。”
異人?趙雲飛心頭一動。
這“異人”,很可能就是那個黑衣穿越者。
他再欲靠近,卻在轉角處腳下一滑,踏中一片油漬,“噗通”一聲撞翻了案幾,銅燈碗咣啷滾遠。
“誰在那兒?!”兩人驚呼,緊接著便是一隊內侍手執長杖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