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被調往洛陽的詔令來得比預想中還快。
當日午後,陽光正好,他剛翻完一摞北軍營賬冊,準備午睡,韓二便腳步匆匆地撞門而入:“主公,皇城快騎送來詔令,說是聖上親筆,命您即刻啟程,赴洛陽監軍太子李建成!”
趙雲飛撇了撇嘴,把茶盞放下:“這才整頓一個月,李淵就迫不及待地把我‘調離戰場’了?嘖,這麼怕我啊。”
韓二低聲嘀咕:“他不是怕您,是怕您太能折騰。太子那邊可比這兒安穩。”
“洛陽?”趙雲飛挑眉,喃喃道,“那可是王世充的老窩啊。”
紙上的詔令規整、威嚴,正中紅印金章耀眼,末尾還有李淵親筆一行:“趙卿精乾忠直,實可委以重任。”
趙雲飛冷笑:“這話要是信了,我腦子就真進水了。”
他沒多耽擱,命人三刻鐘內打點行裝,親帶五十親兵起程赴洛陽。至於北軍,他交給了張道元與一位老將臨時看守,還留了句話:“我若不在一個月內回來,就讓李淵另請高明。”
韓二策馬同行,一邊趕路一邊嘖嘖感慨:“主公,咱是不是又掉進陷阱裡了?”
趙雲飛拍了拍腰間那隻“懷表”狀的金屬儀器,低聲說:“不,這次不一樣。這次,是我主動跳進去看看,到底是誰設的局。”
七日後,一行人抵達洛陽城西郊。
剛入城門,便有一隊金甲兵騎迎麵而來,為首者正是李建成。依舊溫文爾雅、氣宇軒昂,笑容中藏著幾分防備,又不失兄長風範。
“雲飛兄千裡勞頓,孤心中不安,特來迎接。”李建成一抱拳,話說得漂亮,場麵十足。
趙雲飛翻身下馬,笑著還禮:“太子殿下掛念,末將受寵若驚。隻是殿下召我前來,不知是監軍突厥盟約,還是替您打掃王世充的老宅?”
李建成微怔,旋即笑道:“兩者皆有。王世充雖已降唐,但心懷二意。如今突厥使節將至,父皇意欲借機威壓王氏舊黨,又需一人掌控軍情以防萬一。雲飛兄你,再合適不過。”
“合適的事我做多了,命也搭得差不多了。”趙雲飛一邊走,一邊感歎,“洛陽這地兒,宮廷鬥爭簡直比長安還凶險,怪不得您親自來。”
李建成聽出話中刺意,輕笑一聲:“雲飛兄慎言。”
當晚,他們駐守洛陽東城官署。
趙雲飛略作休整,便被請入密室議事。李建成與他對坐,左右屏退,隻留心腹親衛守門。
“雲飛,我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。”李建成把玩著手中茶盞,“你我雖非同門同族,卻共曆數次生死,今日你若肯輔我,我日後登基,封你為右丞相亦不為過。”
趙雲飛抬眼看他,嘴角微揚:“那得看您登不登得上。”
李建成神色微冷,卻很快恢複:“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鋒利。”
趙雲飛卻不再繞彎:“您讓我來洛陽,真隻是為了那幾個突厥使節?”
李建成沉聲道:“他們此來,目的不止議盟,突厥可汗頡利本意是探虛實,若覺大唐根基未穩,便會反手一擊。”
趙雲飛點頭:“那您為何不調李靖?他對突厥情勢更熟。”
李建成遲疑了一瞬,道:“因為你……更可控。”
這話才是今晚的正菜。
趙雲飛輕笑:“原來是怕李靖也心懷異誌?”
李建成不置可否。
趙雲飛心裡已有底,他的確不是來監軍的,而是來當“釘子”的——既盯王世充殘部,又盯突厥行蹤,同時還能掣製李建成在地方的布局。一石三鳥,李淵可真會算。
可趙雲飛不是石頭,他會動,也會咬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趙雲飛收斂了笑意,“我來洛陽,可以。但我也有條件。”
“講。”
“我要洛陽軍中調兵之權。”
李建成聞言,凝視趙雲飛良久:“你要權,不是怕死,而是準備翻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