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牢關的月色冷得像削過的刀,趙雲飛衣袍獵獵,獨自一人站在廢廟之外,仿佛時間停滯,隻餘風聲和血腥的氣味在空氣中遊走。
他剛剛殺了第五個“黃雀”信使,對方在死前還試圖吐露點什麼,但趙雲飛手快心狠,劍鋒挑斷了喉嚨,話語就此斷在血泡中。趙雲飛一點也不感到內疚——這年月講情麵的早就被剁成了餃子餡。
他把長劍輕輕插入地麵,盤腿坐下,點燃乾草,一邊烤火,一邊從懷裡掏出裴寂偷偷塞給他的半葫蘆老酒,咕咚咕咚喝了兩口。
“你說,”他自言自語,“這突厥人、黃雀黨、還有東宮失蹤案,會不會就是一場連環計,專門釣我這條魚?”
火焰跳躍,把他臉照得忽明忽暗。他忽然笑了,笑得有些癲。
“可惜你們忘了——這條魚不是用嘴吃鉤的,我用腦子。”
話音未落,廟後忽然傳來異動,一道人影輕巧落地,身姿曼妙。
“誰!”趙雲飛霍然拔劍。
“是我。”女子低聲回應,帶著些許熟悉的懶散語調,“將軍何必如此驚慌,咱們見過。”
月光灑在女子臉上——竟是原太子身邊的貼身宮女,柳如意。
“你怎麼會在這裡?”
柳如意脫下黑鬥篷,笑意盈盈:“我是奉太子之命來引你。”
趙雲飛盯著她的眼睛,聲音低了下去:“太子現在在哪兒?”
柳如意答得輕描淡寫:“長安。”
“你說什麼?!”趙雲飛騰地站起身來,“他去長安了?這不是自己跳進李世民的鍋裡煮?”
“他不是投降。”柳如意歎了口氣,“而是去見一位人——長孫無忌。”
“……你們以為他能動搖長孫?”趙雲飛皺眉,“那可是李世民最信得過的人,跟兄弟似的。”
“可你忘了,”柳如意目光柔和地看向趙雲飛,“這世間最深的背叛,不是敵人的刀,而是兄弟的劍。”
趙雲飛沉默了,片刻後,他把劍重新掛回背後,淡淡道:“繼續說。”
柳如意跪坐在火堆前:“太子從沒想過做皇帝,他隻想保住一脈忠臣血脈。但他發現,越是退讓,朝局越險。李淵雖然封他為太子,實則已將真正的兵權和名望全部交予李世民——你我皆知,那是為了安內製外,可太子心知,若繼續沉默,連死後史書都不會提他一筆。”
“他知道,不能再等。可他又不願兵變,於是他求你——趙雲飛,幫他打一局無兵之仗。”
趙雲飛苦笑:“原來我一直都在棋盤上。”
柳如意輕輕搖頭:“你不是棋子,是棋手。”
趙雲飛目光望向西方:“長安……我該走一趟。”
柳如意忽而笑道:“不急,秦王已比你更快一步。”
——
與此同時,洛陽東宮。
裴寂站在堂中,雙手緊握袖中,背後汗如雨下,而秦王李世民,已帶著聖旨步入殿中。他換上了便服,但氣場依舊逼人,身後魏征、房玄齡、尉遲敬德一眾皆在。
“裴大人,太子失蹤,恐有大亂之兆,奉父皇之命,我將接管東宮政務。”
裴寂拱手而立,麵上波瀾不驚,實則腳底早已冷得像冰窖。他想起趙雲飛臨行前的囑托,便硬著頭皮道:
“太子雖不在,但東宮尚有輔政大臣數位,何至於立刻移權?”
李世民不怒反笑:“裴大人,你是聰明人,何必裝傻?我若是想奪權,早不需奉旨。今我是為保國本——趙將軍出使虎牢,音訊斷絕,你若再阻撓,我恐將此視為通敵之嫌。”
裴寂心頭一跳。
“殿下誤會,屬下怎敢通敵?”
李世民淡淡一笑:“那便開宮門,請我入坐東宮。”
裴寂剛欲回應,忽聽殿外傳來一陣喧嘩。緊接著一名親兵奔入稟報:
“啟稟秦王,西郊驛館,發現大量黃雀黨密信,署名全是‘趙將軍’!”
此言一出,滿堂皆驚。
李世民眼神一冷:“趙雲飛勾結黃雀黨?”
“殿下!”裴寂急道,“這未必是他本意,有可能是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