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的夜風帶著一絲涼意,吹得城頭旗幟獵獵作響。趙雲飛負手站在城樓之上,目光落在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城方向。月色下,那一片宮牆影影綽綽,如野獸沉睡,又仿佛張口待噬。此刻,他的心比風更冷。
自打入京以來,他已暗中調查了半月。司馬徽的蹤跡,若有若無。這個“第七位穿越者”不像自己這樣喜歡折騰人間煙火,而是深藏不露,似乎打的是一盤曠世大棋。
“趙將軍,查到些眉目了。”
說話的是一名青衫文士,麵容清臒,正是趙雲飛從揚州一路帶來的線人——周二娘,哦不,現在改名叫“周雋”。
趙雲飛打量著他:“說。”
“司馬徽隱於太學名士之中,未曾露麵。但近來,太學內有一位名為‘高士廉’之人頻繁走動,拜訪多位名士隱士。此人本籍渤海,學問不凡,頗得士子推崇。而據小人打探,‘高士廉’雖出身正經,卻近年忽然學識大進,舉止言談亦多有變化。”
“變化?”趙雲飛來了興致,“怎麼個變化法?”
“原本此人性情沉穩,口氣含蓄。近兩年卻鋒芒畢露,談及天下大勢,指點江山,有如諸葛再世。不但勸諫禦史,連中書省都有人請他為幕僚。”
趙雲飛挑了挑眉:“諸葛再世……嘖,不會是司馬徽上身了吧?”
周雋乾咳一聲:“這倒也不好妄斷,隻是,他多次引經據典中夾帶‘未來典籍’,曾言‘唐’字天命,百姓將迎來‘貞觀之治’。您看,這是不是……有些像您?”
趙雲飛冷笑:“我哪有這麼嘴碎?不過這唐字他倒是提前說出來了,嗬,狗膽包天。”
“更有意思的是,”周雋壓低了聲音,“昨日此人曾與虞世南、褚遂良等人私下議事,地點是在……崇文觀。”
“崇文觀?”趙雲飛皺起眉頭,“這地兒不簡單,那裡是皇家藏書之所,世人難入,他一個半吊子怎麼進得去?”
“據傳是禮部尚書楊仁恭牽線,他似乎極看重‘高士廉’,甚至考慮將他引薦給皇帝。”
趙雲飛心中已泛起波瀾。
這一招,竟然要走入朝堂了麼?
“繼續盯著他。彆打草驚蛇。”
“是。”
周雋行禮退下,趙雲飛轉身回到書房。屋內燈火明亮,案上攤著一幅手繪地圖,那是他自己畫的——“唐初勢力圖”。
自從來到這個時代,趙雲飛就意識到,雖然曆史大勢不可改,但局部節點,是可以撬動的。就像下棋,雖然你知道對方最後要贏,但誰說不能殺他幾個子再敗?
他的目標不是顛覆,而是“偏轉”。
隻要讓這個亂世少死人,讓百姓少受罪,即便最後還是李淵登基,他趙雲飛也算問心無愧。
“唐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說得輕巧,你倒是想讓它早點來啊。”
這時,房門輕響,劉五鬼頭鬼腦地探頭進來,眼珠子賊亮:“主公,外頭來了個奇怪的人,說要見您,還拿了這個——”
他手裡是一塊玉佩,碧綠剔透,刻著一個“徽”字。
趙雲飛眼神頓時淩厲:“他人呢?”
“五樓胡同口那家酒肆,名叫‘聽風館’。”
“走。”
趙雲飛提劍起身,未著鎧甲,僅換一身素衣,便悄然離去。
聽風館酒肆不大,三層小樓,生意平平。趙雲飛剛踏入門檻,便覺一股異樣氣息。不是殺氣,是那種……熟悉得叫人頭皮發麻的“同類感”。
三樓角落,燭火搖曳下,一個身著道袍的青年正斜靠窗前,一手執扇,一手把玩酒杯,身形挺拔,五官俊朗。看起來三十不到,卻眉目深沉,似是千年老妖。
“趙將軍,不請自來,失敬失敬。”
趙雲飛坐下,伸手端起酒壺:“你就是……司馬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