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視廳的巡邏車“嗚哇——嗚哇——”地劃破夜空,紅藍交替的燈光把酒店後門的巷子照得忽明忽暗。
帽子叔叔們剛推開車門,正想拔槍,腳還沒落地就愣在原地。
眼前哪有半分黑道火拚的樣子?
十幾個壯漢整整齊齊跪成兩排,個個腰杆挺得筆直,腦袋卻低著,活像電影裡打了敗仗之後排隊等著切腹的武士們。
“這、這是……”帶隊的警官揉了揉眼睛,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報案內容。
明明就是說有住吉會成員圍堵外國人,怎麼到了現場變成大型認親現場?
那帶頭的帽子叔叔清了清嗓子:“都、都給我起來!誰是主事的?這到底怎麼回事?”
十幾個流氓剛想站起來,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線拽著似的,膝蓋死活抬不起來,隻能繼續維持著跪拜姿勢,臉上寫滿了“我也不知道但我也不敢問”的茫然。
大黃習慣性的想求助許安,但許安的臉綠綠的,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。
兄弟,你怎麼不笑了,是不愛笑了嗎?
不過許安看起來一臉呆滯毫無反應,他隻好自己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武器,然後對著趕過來充當翻譯的前台小姐姐解釋:"是這樣的......"
聽完大黃的敘述,帽子叔叔更懵了。
你說這群人因為賭輸了錢,故意到酒店門口圍堵你們,然後想勒索你們個幾千萬大夏幣之後跑路,但要動手的時候,因為受到你們的精神感召,決定直接跪下來拜你當義父?
兄弟,我的確是日本人,但是你不能把我當日本人整啊!!
"為啥他們要跪你?"帽子叔叔無奈的問道。
大黃攤手:"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?這群流氓跪下的原因,這肯定是受到我人格魅力的感召啊!"
帽子叔叔看了看充當翻譯的前台小姐姐:"你確定他說的是這意思?"
弱小又無助的前台小姐姐弱弱的說:"應...應該是沒錯。"
帽子叔叔又看了看地上長跪不起的那群哥們......不是,就算他們看起來凶神惡煞、無惡不作,但這他媽怎麼看,他們都更像是受害者吧?!
"都全部跟我回局裡再說!!"
酒店裡遍布的監控攝像頭成了最好的證人——前門保安崗的錄像記下了醉漢挑釁的全過程,後門通道的畫麵清晰拍到對方持械圍堵的場景,再加上前台小妹和保安大叔的證詞,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一目了然。
許安他們錄筆錄時,連負責記錄的帽子叔叔都忍不住頻頻打量大黃——大概是頭一回見到被十幾個“黑道分子”集體認賊作父的受害者。
不到兩小時,幾人就被通知可以離開了。
臨出門前,大黃突然腆著臉拽住帽子叔叔,扭扭捏捏:“阿Sir,你也知道我們難得來一次東京,下次可能就是占領......不是,就是很久以後的事了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合張影?就、就拍那種我們抱頭蹲在門口,你們站旁邊的照片……”
帽子叔叔:......
......
分局門外的夜風帶著涼意,老傅和方大有正站在路燈下抽煙,郭樸站在另一邊,正在拿電話交代事情,方大有看到幾人出來,趕緊掐了煙迎上來。
“沒事吧?”
方大有關心的看著許安鐵青的臉色:"你臉色好難看啊,要不要去醫院?"
郭樸上下打量著許安:“你們實在太能惹事了,剛跟國內通了電話,你們還是趕緊收拾東西,明天一早就回國吧。”
錢公子無奈的聳肩:"這次真不是我們想惹事的,誰知道會有這種傻逼,都21世紀了還想要玩什麼勒索那套,他們根本沒搞清楚,就算我們現場答應給他錢,他拿得到嗎?"
他嗤笑一聲:"白癡。"
“就是。”
本多姆、張傑輝和方大有也跟著點頭,七嘴八舌地嘲笑:“拿幾把破刀棍子就想訛幾千萬,看著就沒見過世麵。”
“你們真當他們是智障?”郭樸突然提高了聲音,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“這裡不是國內,”
他緩了緩語氣,眼神掃過每個人:“彆覺得自己是外國人,他們就拿你們沒辦法。多少國人就是吃了這個虧——一開始覺得這些流氓行為跟智障一樣,不但不合法,而且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。為了趕緊脫身,隨便簽了欠條、借款合同,甚至把證件押給人家。”
“但他們根本不會就此罷休。有的人當場就會被強行帶走,連夜塞進船運去東南亞;有的被逼著跟家裡要錢,拿不到錢的,同樣逃不過被販賣的命。你們知道嗎?"
"全球每年失蹤人口超過250萬,跨國失蹤的將近80萬——這不是數字,是活生生的人。剛剛我調過了酒店附近的監控,就離你們一個街口的地方,停了三輛箱型車,裡頭也是住吉會的人,你們猜他們為什麼在那裡?"
本多姆、博多拉茲、張傑輝都立刻不嘻嘻了。
因為國內的治安好,而且這些流氓的作為都顯得很幼稚的樣子,拿幾把破刀棍子就想要勒索幾千萬,感覺就跟智障沒兩樣,此刻才後知後覺地冒起冷汗。
"他們這是一條很成熟的灰色產業鏈,你們覺得是弱智行為,人家早就布好了局。隻要你們當時服軟簽了字,或者鬆口說‘可以想想辦法’,他們當天就能押著你們去拿自己證件,然後把你押上車,不出今晚,你們就會從我們所有人的眼中消失,我們要找到你們都會很麻煩。"
郭樸嚴肅的道:"住吉會、吉川會這些現在的確是從極道組織轉變成企業,但是他們隻是洗白,不是真的變白,這些亡命之徒上限很低......但是下限同樣也很低,如果你們在東京沒彆的事了,那就趁早回去吧。"
許安、錢公子跟大黃相互看了眼,眼底閃過一絲凝重。
經過了傑克的事情後,他們現在對於"危險"這兩個字更為敏感,跟本多姆、博多拉茲這些單純的球員比起來,他們現在更想知道,到底誰把他們的資料泄露出去,讓住吉會的人把他們當成目標。
隻能先回國再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