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已經來到了六月。
按日子算起來,她娘這一胎估計會在三、四月份瓜熟蒂落,那就是說,這位弟弟或妹妹,剛滿月不久,就要跟著他們一家去逃荒。
天哪!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!
悅然心說,這是要給她的任務上強度啊,是覺得前兩個小世界太輕鬆了,太便宜她了不成。
事已如此,又不能讓她娘打胎。
這一胎夫妻倆可是盼了許久,就算曉得來年要去逃荒,新生嬰兒很難存活,那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。
悅然看視頻的時候,也不是沒有刷到過那些不適宜懷孕,卻寧可冒著生命危險,也要為了給丈夫生個孩子的傻女人。
她雖然不能理解,但曉得這樣的傻女人,在這個以夫為天的古代隻會更多,而劉惠娘就很具有典型性。
“小荷,娘這一胎要是能給你生個弟弟就好了,咱們家就不擔心後繼無人了。”劉惠娘輕撫著隻有一個多月的孕肚,滿是憧憬地道,臉上泛起了母性的光輝。
嗯,基本可以確診了,她娘就是這樣的傻女人。
悅然扯出一個微笑,“嗯,娘一定會心想事成的!”
既然無可改變,那就把她娘哄開心了,讓孕婦保持一個愉悅的心境,這樣就能生下一個身體健康的孩子了。
嬰兒生下來後,她這個長姐再多照看點,還是很有希望度過荒年,平安長大的。
隻是這下子,悅然要操的心就更多了。
要變著法的幫她娘調理身體,還要去學堂幫著她爹看著那幫熊孩子,還要為將來去逃荒做準備……
整天忙的跟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,直恨分身乏術,還好她娘雖看重肚裡的孩子,但家務活也沒落下,悅然也還吃的消。
雖然明年旱災才會大麵積地出現在北方,但夏收之後,劉家村這一片就不怎麼下雨了,已經有了點旱災的跡象。
為了種秋糧,村民們不得不挑水澆地,勉強把小米、大豆、花生等糧食種了下去,心裡卻憂心忡忡,不曉得能不能收得上來,都在期盼老天能趕緊下點雨,讓莊稼長起來。
隻要田地有苗,那秋糧還是有希望的。
很可惜,之後雖也下了兩三場雨,可也就打濕了最上麵一層土壤,下麵基本還是乾的,隨即被熾烈的陽光一蒸發,表層這點墒情也不到半天就乾了。
種下去的種子憑著這點雨水的滋潤,還是頑強地長出了苗,村民們才算稍微放了點心,但也不敢大意,為了保住秧苗,家家戶戶又開始去河裡、池塘、井裡等,能尋到的水源地方,挑水澆地,抗旱保收。
為了爭水,村與村之間,同村之間,還發生了不少矛盾,最後都被裡正與族老們壓了下去。
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八月份,家家戶戶累了個人仰馬翻,辛苦歸辛苦,好歹保住了五六成糧食。
有些人家,交秋稅與地主家的租子是夠了,卻壓根不夠自家嚼用,也等於是白忙活了一場。
沒有其他進項的話,也隻能靠粗糧與野菜支撐到明年夏收了。
於是交了稅後,村裡的壯勞力就紛紛進城尋活乾,或是起早跋涉二十幾裡地,去遠處的大山裡采點山貨充口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