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這個蕭家的小姑娘生得貌美,可他從來都是十分有禮地輕輕一瞥就移開目光。
從來沒有哪一次,能夠像現在這樣,隱在暗處,仔仔細細地看對方的容貌。
她的皮膚生得瑩潤,不是常年養在深閨人未識的那種慘白,而是帶著血氣的暖白,額頭飽滿小巧,黛眉星眸,鼻尖挺翹,朱唇不點而紅。
鬢邊的烏發如雲,更襯得她下頜細細,脖頸修長,隱入褙子的肌膚也像是透著粉——他狠狠閉上眼。
齊雋,你到底在乾什麼?!
他捏了捏眉心,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蕭姑娘於他而言,隻不過是姑母長公主格外喜歡的一個孩子,又身世可憐不如其他貴女,他力所能及之處便照拂兩分。
他怎能如此逾矩一直盯著人看。
不過——
他方才聽到底下人回稟,說似乎瞧見齊桓和齊佑待在一處,齊桓那個欺善怕惡的性子,他實在擔心齊佑又被欺負,這才緊趕慢趕到了此處,卻隻看見了蕭家姑娘和齊佑說話。
蕭玉璿還是唯一一個,不害怕或者說不厭惡齊佑的姑娘。
往常那些姑娘們,見到齊佑大多都是繞著走,明裡暗裡都對這個癡傻皇子沒有什麼好評價。
少數幾個還算好的,也頂多是當做沒看見,並不會真的將齊佑當做什麼正經皇子看待。
“姐姐,無聊是什麼東西?能吃嗎?”
齊佑含著一根手指,歪歪頭笑著看她。
“殿下,快下雨了,被雨淋濕的話,可能會生病,要喝很苦很苦的藥,也沒關係嗎?”
果然,此言一出,本來還堅持不離開的齊佑鬆動了。
“苦藥……不要喝苦藥!”
他一邊怪叫著,一邊往泡桐樹林外狂奔,蕭玉璿愣在原地。
七皇子,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?
“姑娘,我們也快些回去吧,這天兒越發陰了。”
沁鳶看了一眼天色,提醒道。
他們出來沒有帶傘,若是淋濕了,又要去梳洗換衣裳,萬一耽誤了宮宴可就不好了。
“嗯,我們走吧。”
蕭玉璿收回目光,在沁鳶的攙扶下往林子外頭走。
不曾想,還沒走出去,雨點就鋪天蓋地落了下來。
天地間的水汽一瞬間氤氳起來,雨中被打濕的泥土味彌漫開,主仆兩個快步疾行了一會兒。
可細密的雨滴混著被打落的泡桐花砸下來,沁鳶一個人實在難以護住蕭玉璿。
“姑娘,這樣不行,那邊有處亭子,您先去避會兒雨,奴婢去取傘來。”
“好。”
不遠處的傘下,齊雋眉眼深深,看著亭中坐著搓了搓手指的小姑娘。
她身上應是淋了一點兒雨,亭子四麵漏風,這會兒又開始刮起風,隻怕要著涼。
“她的丫鬟不知何時才能借來傘,你先將孤的這把送去。”
孫邈大驚,旋即麵露難色:
“殿下,若是將傘借出去了,您豈不是要淋雨回去?您乃萬金之軀……”
齊雋看了他一眼,沒有說話,那意思很明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