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罕河穀陽光燦爛。
崔宇峰隱匿在河穀的一塊大石頭後麵,他的情況不太樂觀。
崔宇峰身後是一條清涼的雪山溪流,嘩啦啦地流淌著,退無可退。距離他50米處的草地上圍坐著八個阿富汗政府軍士兵,他們正在野餐休息。士兵們在吃囊,一個汽油爐子汩汩地冒著熱氣,他們還在烹茶。一群毛驢閒散在四周吃草休憩。草地旁邊堆砌著編織袋打包的各種物資。
崔宇峰碰到了阿富汗政府軍的給養部隊,也就是傳說中的毛驢部隊。
崔宇峰是不得已才走到山下河穀通道的。
瓦罕河穀7、8月份刮的是西風,風很大,從西往東沿著河穀猛灌,人在山脊上根本站不住腳,西風卷起山上的積雪由清涼變得凜冽,一點一點帶走身上的體溫。
崔宇峰冷得受不了,隻得從山上下來,從低窪處往西走。這樣不僅能找到水源,也相對暖和一些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地人為什麼一年四季一個袍子罩在身上了。走路下體漏空,易於散熱,坐著不動的時候能保暖……人類真的好有智慧。
從河穀徒步有一個壞處:很容易和進山的人迎頭撞上。但凡你想要走的捷徑,正是大多數人也想走的捷徑。這不,進入阿控荒原無人區才不到30公裡,崔宇峰就碰上了這個麻煩。
崔宇峰觀察了一下周遭的環境,寸草不生。高原地區視線良好,隻要站在高處,人在幾公裡範圍活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這個情況沒法轉移。
士兵們嘰裡咕嚕說著崔宇峰聽不懂的語言,時不時爆發出嗬嗬的笑聲。這些政府軍士兵大多是北方的帕米爾塔吉克人。
乾掉他們?崔宇峰悄悄瞅了瞅那邊,8個人,92式手槍一個彈匣20發子彈,憑借自己的出槍速度,這麼近的距離來個突襲理論上沒有問題。
不好,崔宇峰想了想,見了活人就殺,這麼一路殺下去得殺多少人?這裡是阿控地區,有邊防部隊,乾掉政府軍士兵可不是小事。還是等等吧,等這些人吃飽喝足走了再說。
崔宇峰蜷回了身子,豎起耳朵默默聽著動靜。
士兵們吧唧吧唧吃著囊,喝著茶,溫熱的茶香氣息和囊的氣味兒隨風輕輕飄過,崔宇峰也取了一塊囊,掰下一塊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著,他此刻必須耐心等待……
草地那邊又傳來一陣騷動,崔宇峰轉過身子悄悄爬過去一看,我操,幾個士兵從旁邊的物資堆裡拿出工具,居然開始在搭帳篷了,敢情他們要在這個地方過夜?崔宇峰一口囊差點兒把自己給噎住。
如此一來,情況就複雜了。就這麼在這個地方貓一夜?
不行,距離太近了,遲早會給他們發現。真給士兵們主動發現那情況就不妙了,鬼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善類?不能這麼乾等,眼下這個情況得采取主動措施才行。
想起前天晚上的伏擊戰……崔宇峰琢磨了片刻打定了主意,必須冒險一試。他把相機塞進背包,手槍檢查了一下,故意露在腰間,登山包一背,手裡拿著囊,一邊掰著吃一邊從藏身處走了出來……
四個士兵在搭帳篷,四個士兵圍著汽油爐子喝茶,一時間根本沒注意到有個人靠近。崔宇峰就這麼若無旁人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。
崔宇峰衝著大家“嗨”了一聲,然後喊了一句:“色倆目!”,色倆目是內地穆斯林之間常用的問候語,意思是兄弟姐妹們好。崔宇峰隻管喊,也不曉得他們聽不聽得懂。
崔宇峰徑直走到那汽油爐子邊盤腿坐下,把登山包一放,然後不緊不慢地從包裡拿東西。
搭帳篷的四個兵動作停了下來,齊齊望著崔宇峰。盤坐在茶爐子旁邊的四個兵也傻傻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。不管怎樣,崔宇峰打開登山包拿東西的動作吸引他們的目光,還有,他彆在腰間的那把手槍……
幾個士兵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手裡的ak步槍,一個長官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,兵們保持不動。所有人都看著這個小胡子,看他打算乾嘛。
崔宇峰漫不經心的拿出一本《古蘭經》,又塞了進去,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,擰開蓋子,那蓋子就是水杯。
崔宇峰把水杯端了起來,衝著離茶爐子最近的一個大胡子士兵遞過去,示意給自己倒點兒茶喝。
崔宇峰笑笑地用中文說:“謝謝,茶。”
大胡子士兵愣了愣,居然緩緩拿起茶壺給崔宇峰倒上。士兵們都沒有持槍警戒的動作,對方隻有一個人咯,而且這個身懷武器的陌生人那麼隨意放鬆。特彆是崔宇峰有意無意亮出的那本《古蘭經》,讓大兵們瞬間明白了他的穆斯林身份。——塔族士兵都是穆斯林。
崔宇峰衝著杯子吹了吹氣,輕抿了一口,說:“好茶,非常感謝。”一口熱茶下去,崔宇峰知道,自己安全了,這夥軍人不亂來的,待會兒隻要忽悠他們就行了。
軍士長衝著四個發呆的搭帳篷的士兵大聲喊了幾句,示意他們繼續乾活。然後瞅了瞅崔宇峰腰間的手槍,用蹩腳的中文說:“你,中國人?”軍士長用手指了指東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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