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根社會底層的墨家。有著把儒家趕儘殺絕,甚至於徹底清除的能力。
黃老、法家勢大,儒門尚有生存之地。
若墨家強勢,這天下。恐怕就無儒門立足之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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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今天子,喜實乾而輕文章,重利而虛義,嘴上崇古,實則法今。究其即位以來,諸般詔書,凡三詔,必有一句‘嘉與士大夫更始’……”一人道:“吾輩欲要建功立業,就必須從這個方麵著手,迎其所好!”
其他人紛紛點頭。
這種變幻調門的事情,儒家各派乾起來,都從不生疏,反而異常熟練。
仲尼的教訓,完全可以從無數個不同方向去理解。
實在不行,還可以從周公的理論中去吸取營養!
“吾嘗與蜀郡司馬相如通信,問其今上喜好,其曰:陛下欲法秦時,收三越,擊匈奴,服西南,吾等或可從此下手!”又有人道。
投其所好,與統治者同呼吸共呐喊,向來是儒家生存和壯大的不二法門。
也就是說。
其實儒家的思想是什麼,完全是由掌權的統治階級決定的。
你要擴張,儒家立刻就能為你找出中國統治世界,是上天決定,神明授予的神聖事業的理論和根據,還能瞬間形成一整套思想體係。
你要收縮,他們也能立刻從三百六十五個角度,闡述必要的退讓的重要性。
甚至,夷狄入主,華夏變色,他們都能找出道理和依據。
當然,這所有的一切,儒家自己是摻私貨的。
於是,立刻就有人道:“昔在戰國,楚曾經略西南,當吳越之時,三越也屬中國!”
“至於北擊匈奴,雪白登之恥,複呂後之仇,更是理所應當!”那人慷慨激昂的道:“豈不聞:襄公複九世之仇,春秋大之!”
連最保守最崇古的魯儒都開始思考變革,考慮轉換調門,換臉的時候。
在中國腹心,天下通衢的雒陽。
這裡的儒家,反應則更加激烈。
因為,他們不僅僅看到了墨家的複蘇。
更看到了法家的崛起,看到了武人的強勢。
河南郡郡守郅都,去歲上任以來,殺了數百豪強地主官僚。
南陽郡新郡守張湯,一到任,就大開殺戒,全郡噤聲,路不拾遺,夜不閉戶,政績斐然,聲聞天下。
就連一個長安來的法家小吏王溫舒,拿著天子節,也夷滅了宣曲豪強,已然繁衍數十載的任氏。
任家現在雖然還沒定罪,但所有人都知道,這任氏,這次怕是過不了這個檻了。
雒陽儒門弟子,基本都是地主子弟,官宦子弟和富商子弟。
他們膽戰心驚的看著這一切,每天做夢都夢到被如狼似虎的官差拖走。
內心的恐懼,日複一日的積累、膨脹。
對法家的恐懼,對墨家複蘇的擔憂,還有對未來前途的忐忑。
使得此地儒生,正經曆一個自秦以來,最激烈最劇烈最強的變革。
一個在去年,還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,成員加起來也沒超過十人的儒生內部小派係,在這場變革中,迅速脫穎而出,旬月之內,這個以前充其量頂多屬於一個內部學習互助小組,而且還是非主流的互助小組,迅速成為了雒陽城內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。
短短半個月,這個小學派就膨脹了幾十倍。
成員從十個手指頭數的清,變成了上百人參與,數百人認同,無數家族追捧和資助的大派係。(未完待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