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在潼關稍作停留,轉向西行,一路進入關中平原。第二日在一片山丘地帶,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到一群衣衫襤褸,手持棍棒農具的劫匪,他們用一截樹乾攔住去路,叫嚷著讓小隊停了下來。為首的劫匪是一名年歲頗大的老者,說話也不似盜匪,隻是要求一行人留下半數錢財,否則就要搶走他們所有的錢財。
孔盛東見這夥人不過三十多人,看著也不像手段高強的悍匪,不由問李清溪:“李東家,這裡離長安不遠吧?怎麼還會有劫匪?”
李清溪臉上毫無波瀾地答道:“長安周邊各縣多年來因梁軍、鳳翔軍、黨項軍、河東軍、蜀軍來回拉扯作戰,加上小股突勒遊牧部族時常偷偷來劫掠,不少百姓為避禍藏於丘陵山地中,每年春末秋初,青黃不接之時,他們沒有吃喝,偶爾也出來做盜匪,一般隻是劫取部分錢財,在城裡買糧,並不會傷及人命。這夥人應該就是這種情形!”
攔路打劫的賊首此刻早已經等不及他們的回複,叫嚷道:“你們想好了嗎?快些拿出錢財來!還在那裡嘀咕什麼?”
梁安戊本來見到劫匪心裡還挺高興,以為可以打一場鬆鬆筋骨,可是眼見這夥人的模樣,她頓時沒了興趣,指著沙孔龍說道:“快去打翻幾個,正好練練手!”
李清溪顯然也不願意拿這群人當作敵手,她揮手指派‘太行會’的兩名護衛說道:“打退就行,彆傷人性命!”
攔路的劫匪們見這隊人根本沒把他們當回事兒,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叫嚷著就要撲上來。那名老匪首似乎看出些不對,但是又不敢確認,所以也沒有出言阻攔,看著兩邊的人靠近動手。
結果正如梁安戊所料,僅僅沙孔龍、烏燕子加上“太行會”裡的那兩人出手,幾個照麵後撲上來的七八名劫匪統統被打翻在地,劫匪們脆得就像紙糊的一樣,他們這邊幾人甚至沒有動用武器。
梁安戊很鄙夷地呸了一口說道:“就這......打什麼劫啊?這不是鬨著玩兒嗎?早知道一路這樣,‘太行會’兩位老哥的雇傭錢都能省下!”
‘太行會’那兩名護衛也不以為意,難得笑了笑,退到一邊,招手招呼其餘劫匪一起上。
那名老匪首,眼見根本不是眼前這隊人的對手,高喊一聲:“跑啊!”一夥人頓時四散而逃,連手裡的棍棒農具都扔了好幾件。
沙孔龍正要追上去抓住幾人幫著挪開樹乾,孔盛東卻說道:“住手吧,窮寇莫追,一夥可憐人而已,彆追了!”
李清溪對這夥人也沒興趣,命李安等人挪開樹乾,繼續趕路。、
孔盛東說道:“看來長安附近的百姓這幾年也不容易,接連被各種勢力欺負,否則也不至於日子過成這樣,一邊種地,一邊還要出來劫掠。”
李清溪答道:“嗯.......是啊,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!長安作為國都實在太顯眼,所有對長安有野心的勢力都要來看看,早幾年吐蕃軍來過,後來梁軍、鳳翔軍、蜀軍、黨項軍都在這裡出現過,能進長安城裡的在城裡搶,進不去的在城外搶,所以這裡的百姓才過成這樣,所以百姓才會被逼成這樣!”
梁安戊說道:“出來搶劫也得練練手藝吧!這種水平能搶了誰?”
“他們原本也沒把搶劫當成主業,能搶搶一下,不能搶逃走,自然不像其他劫匪那樣有手段。這群百姓有你那兩下子,還用出來搶,早進城當護衛去了!”孔盛東一麵教訓梁安戊後,一麵又問李清溪:“此處按說距離長安已經不算遠,還有劫匪出沒,看來新朝初定,內部的問題很多啊。”
李清溪答道:“是有很多問題,原來的晉王哪曾經擁有過如此寬廣的領土,自從滅掉梁國,周邊各國臣服的臣服,稱臣的稱臣,還有割地換和平的,新朝一下多出好多地方,皇帝的疑心重,信不過原來的地方官員,所以派出大量官員前往各地接管城池、土地,軍隊裡派遣監軍監督,可是以新唐一國之大哪能快速平定,治國難於取國啊!比如說這裡的百姓,他們才不在乎誰在做皇帝,長安城裡出過的皇帝數都數不清,他們也記不住,隻要沒吃喝,出來搶劫已經成為他們的唯一出路。正如你們雙寧營,恐怕最擔心的是契丹軍的動向,至於新朝的國政,你們也放在第二位,所以這一路過來,我才發現孔東家對新朝的內政並不關心,而一提到契丹軍,孔東家馬上神經緊張。”
“嗬嗬......這洞讓你看出來了!唉......沒辦法,我們和契丹軍打了幾十年,能不上心嘛!在河中府我一聽說契丹再次出兵幽州,雲州要調人馬過去幫忙,立即想到雙寧營很可能會被調過去參戰,因此心中十分不安!”
“孔東家,你再急也要等到辦完在長安的事情,我會儘力幫你,等辦妥後,你也可以早些返回雲州。”
“這次出來,多謝李東家幫忙,尤其是鹽巴專賣權的事情,說實話,這能讓雲盛堂憑空掙一大筆!”
李清溪大有深意地說道:“你我之間不用算得那麼細,算得細反而見外。”
“你看,我這人就是這麼見錢眼開,經常一算賬就把情意丟到了腦後!大恩不言謝,這次李東家陪我來長安,一路上沒少指點我。說實話,這幾年我懶惰,總懶得出門,對外麵的情形真不如李東家知道的多,尤其不關心新朝朝廷高層的事情,這也讓雲盛堂錯過不少新朝官家的生意。”
李清溪卻搖著頭說道:“其實也不儘然!和官家做生意也很麻煩,看著生意大,實際上七拐八繞,層層剝皮,算下來掙得錢遠沒有想象中多,一旦某個環節出問題,官家把貨款拖個半年、一年能活活把商號逼得關了門,這樣的例子一大把,我們李家能做到這一步,一是從商時間久,和皇帝淵源深,朝內宮市使在內的眾多官員不敢打我們的主意;二是李家的資金實力強,不怕錢財沉澱;還有其他的原因不便於和孔東家講,但是付出的代價真不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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