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場議事結束之後,李英奇的一句口信迅速傳遍整個天問界。
關於人員選擇去留的問題,當然她的這句口信、主要是說與底層將士。
這句口信很簡短,像是李英奇的喃喃自語:諸君能在危難中支援天問界,自是俠肝義膽,無需向任何人解釋。
而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個意思,雖然李英奇沒有明說,但明眼人都聽出來了……
妖神魁皇會親自出手,留在天問界凶多吉少,因此無論諸君是戰是退,她都無條件尊重眾人的決定,並不強求眾人在此作戰。
眾人選擇撤退之後,要是遭遇他人的質疑、質疑眾人貪生怕死,便可用她的這番話作為背書。
要是按正常邏輯來說,李英奇這個時候應該爆料,魁皇重傷未愈,用來穩定軍心。
但人族英豪的信念集結在天問界,這些人都是一腔熱血。
李英奇要是信口雌黃,避重就輕來欺瞞眾人:魁皇身受重傷,隻比方天武帝稍微厲害一點,我們人族聯軍還能應對。
肯定有人信她的話,李英奇畢竟是人族的主帥,所以相信她的人會有很多。
但李英奇不想以偏概全,欺瞞這些人在此白白喪命,她更不想寒了眾將士的心!
妖神魁皇就算重傷未愈,可他畢竟是妖神,實力遠超十星帝境,李長安這位半步神境同樣無法比肩。
人族沒誰可以擋住魁皇,假如魁皇真的放手一搏,天問界注定生靈塗炭,人族聯軍隻會如潮水般潰散。
這個是鐵一般的事實,無法改變的事實,令人絕望的事實。
……
一間樸素的小酒館裡,阿酒正和一位中年人開懷暢飲。
這位中年人頭發花白,神色略顯憔悴,臉上有著很多皺紋。
“阿酒兄弟,多謝你前些時日的救命之恩。”憔悴中年人舉起酒,一口飲儘。
阿酒見狀也飲儘杯中酒,隨後放下酒杯,笑嘻嘻說道:“你這未免太客氣了吧,還專門給我擺一桌。”
憔悴中年人平常很少喝酒,阿酒喝完後說了一句話,他才堪堪喝完杯中的酒水。
“我怕以後沒有機會。”憔悴中年人說道:“畢竟是救命之恩,要不是天問界食物緊張、條件不允許鋪張浪費,我起碼要擺十桌來宴請你。”
“這可是你說的啊!”阿酒笑著接話:“剩下九桌先欠著,我以後要是有機會去東勝神州,你可得補給我啊!”
憔悴中年人聞言愣了愣,問道:“你準備撤退嗎?”
阿酒聽到這話也愣了愣,他說道:“我沒準備撤退啊,但我聽你剛剛話裡的意思,你不是準備要撤退嗎?”
“雖然我隻是武靈,留下也幫不上太大忙。”憔悴中年人撓了撓頭,又道:“我也懶得跑了,索性就死在天問界吧。”
“我說老霍,我上次救你,可不是為了讓你死在天問界。”阿酒語氣不滿,又道:“可彆輕言生死,你家中沒人等你嗎?”
這位家在東勝神州的憔悴中年人是霍飛,他趕來天問界支援以後,重傷輕傷十幾次,但上天眷顧,他僥幸沒死。
但這段時間勞心勞力,霍飛的神態變得憔悴了,他的模樣也比來天問界時蒼老了。
“我已經七八十歲了,家中父母已經去世,早年老婆就離婚了,膝下也無一兒半女。”
霍飛語氣灑脫,笑著舉起酒杯,又道:“所以我孑然一身,家中並無牽掛。”
阿酒語氣嚴肅的勸告道:“但這也不是你輕言生死的理由。”
“而且你武靈巔峰的境界,留在天問界也是炮灰,還不如返回東勝神州,說不定可以看到人族戰勝妖族的那一天!”
霍飛笑著岔開話題道:“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,我真的有點不適應。”
阿酒可不會讓他岔開話題,再次說道:“我跟你說正經的呢,你彆轉移話題!”
“人各有誌。”霍飛收起笑容,緩緩說道:“我這人從小就性子倔,但凡是下定決心的事,沒人能勸得動我。雖然因此吃過苦頭,但我依舊死性不改。”
阿酒聞言沉默,舉起酒杯和霍飛碰了碰,嘴裡原本想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。
人各有誌,尊重他人的選擇,李英奇便是這種態度,他作為學弟也不知怎麼勸說。
阿酒喝完酒之後,問道:“認識你這麼久,還沒有問過你,你老家是在東勝神州的哪裡?”
“你之前跟我說,你畢業於天武大學,你應該聽說過洪淵吧?他也考上了天武大學!”
霍飛先是問了句,隨即與有榮焉道:“我老家也是在大夏國,我和洪淵還是同學呢!當年我被人欺負的時候,洪淵還出手幫過我!”
“我當然認識洪淵啊!”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,阿酒精神一震,又道:“這小子還欠我好幾箱古井玉漿呢!”
平日裡沉默寡言的霍飛,喝了酒以後,話語變得多起來了,兩人聊起洪淵之後,又多了一些話題,絮絮叨叨聊到傍晚。
已經醉眼朦朧的霍飛,運轉靈氣震散體內酒氣,他抱拳對阿酒說道:“時間不早了,我夜裡還約了魯莽,他也有恩於我,還得請他吃一頓飯。”
“你這人恩怨分得清,你去忙你的吧。”阿酒擺手說了句,看到霍飛走遠以後,他晃晃悠悠站起身,孤零零返回天武大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