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白光突然在桌案上席卷而過。
白光散儘,桌上多了一盒中性筆和十盒筆芯。
宋時雨心神一動,轉頭望向桌案:“剛才是什麼東西亮了?”
李敘白道:“沒有啊,什麼都沒有啊。”
“那這些是什麼?”宋時雨好奇問道。
李敘白裝瘋賣傻:“什麼東西?那些東西?那是官家賞的,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啊。”
“......”宋時雨嘁了一聲,瞥了李敘白一眼,不再追問不休,低頭繼續拆冊子了。
每個人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,她的秘密也同樣不能告訴李敘白。
“二郎,田占雙是在鳳凰山失蹤的,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。”宋時雨一邊整理冊子,一邊奇怪問道。
把毛筆換成了中性筆,李敘白寫字的速度有了質的飛躍,字跡也變得清晰,容易辨認了。
“田占雙失蹤了,肯定不是衝著我來的,我有什麼可擔心的?”李敘白混不在意道。
“......”宋時雨揚眉道:“萬一是衝著官家來的呢?”
“這不可能。”
“怎麼不可能?”
李敘白奮筆疾書,頭也不抬道:“我救了田占雙這件事,官家和兩宮太後都是知道的,若真是衝著官家來的,那豈不是把陰謀放在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,讓人家早有準備了?誰會這麼傻?”
“......”宋時雨半晌無語。
這話聽起來像是胡攪蠻纏,可仔細分辨,卻又有些詭異的道理在裡麵。
宋時雨搖頭輕笑。
也是,這世上,哪有那麼多能把陰謀變陽謀的聰明腦子。
看到宋時雨仍舊有些忐忑不安,李敘白笑道:“人啊,彆為一個時辰後和十六裡路之外的事情擔心,擔心也沒用,那田占雙雖然是在鳳凰山上失蹤的,但是這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,他到底還在不在鳳凰山,他到底是衝著誰來的,都說不定,還不如安心的靜觀其變呢。”
聽到李敘白心有成算,宋時雨總算是安心繼續拆冊子了。
屋內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,隻聽得到整理冊頁的窸窣聲。
李敘白用上了在藍星時才有的中性筆,越寫越順手,很快就趕上了宋時雨拆冊子的進度。
李敘白放下筆,揉了揉手腕,突然問道:“大嫂,蘇懂車之前說他的主子是百裡世家的三公子百裡照夜,這百裡世家是個大戶人家嗎,我怎麼都沒聽說過?”
宋時雨想了想:“百裡世家在先帝朝也是高門顯貴,雖然是這顯貴中的末流人家,但百裡家的子孫們都很爭氣,幾乎每一個人在春闈中都榜上有名,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,官職不大,但為官之人眾多,六部乃至京畿路的衙署裡都有百裡家的人,百裡家一度在低階官員裡頗有威信的,可是好景不長,百裡家風光了數十年,卻在先帝晚年時,牽扯到一樁貪墨案中,雖然百裡家沒有一個人是主犯,可是卻幾乎每一個人都涉身其中,罪名或大或小,無一逃脫。”她淺淺的透了一口氣:“百裡家從此便沒落了下來,再無一人踏足朝堂,子孫們都退而求其次,一門心思的經商去了。”
“經商可不是退而求其次,可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法子,畢竟,沒人跟銀子有仇啊。”李敘白唏噓不已:“誰家都想讓自己家興旺,勢力遍布朝野,可卻沒有想過家裡做官的人越多,九族消消樂的風險也就越大,搞不好就被人一鍋端了。”
宋時雨也頗為認同李敘白的這套說法,顧家與百裡家的情形何其相似,甚至於顧家的下場,更加淒慘。
“那,這個百裡照夜,又是個什麼人?你了解嗎?”李敘白換了個問法:“你知道他跟誰有仇嗎?”
宋時雨想了片刻,無奈的搖了搖頭:“我對百裡家並不十分了解,上輩子我幼年離京,一直到我重返京城,百裡家都未能在朝堂上起複,至於百裡照夜,他在回京前就已經死了幾十年了,我對他實在沒什麼印象了。”
“沒事,百裡照夜做這些事情很好理解,他肯定是想重振百裡家的,既然如此,那他一定會再次出手的,咱們就等著抓他個現行。”李敘白胸有成竹道。
從上輩子的事情中,無法窺見百裡照夜的打算,也無法推測田占雙這件事情的走向,既然如此,那索性就如他之前所想,靜觀其變就好。
不知不覺間,夜色已深,夜鳥落在院子中的樹上,有氣無力的鳴叫了幾聲。
箱子裡的冊子實在是太多了,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整理完的。
“好了,這也不是一天乾完的,明天白天還有的忙,大嫂,你就先回去休息吧。”李敘白伸了個懶腰,將沒有整理完的冊子裝回箱子,又押了一把鎖。
宋時雨也有些困倦了,掩口打了個哈欠,點了點頭,轉身走了。
晨光大亮,空寂下來的賽場又熱鬨了起來。
這一日是抽考內容的比拚,按照抽到的比拚內容不同,分成了不同的組彆。
如此一來,便注定了這一百零八名閨秀,並不是全部都同時上場。
總有一部分人要留在行宮中休息等待。
一想到這些,李敘白的一顆心就七上八下的,咚咚咚的狂跳,總覺得要出什麼事。
他硬生生的又在閨秀們休息的宮室裡添了一倍的人手,這樣算下來,幾乎是一個內侍盯著一個閨秀了。
上晌的第一場比拚是插花,選這個時辰,是因為氣溫稍涼,繁花含苞待放,盈盈帶露,正是最美好的時候。
抽到插花這一項的五十四名閨秀悉數落座,纖纖素手在滿籃子的繁花中穿梭,倒是頗為養眼。
剩下的五十四名閨秀則各懷心思的在宮室休息。
宋時雨站在殿門口,這是一個極為巧妙的位子。
她看起來目光空洞,實際上她耳聽六路眼觀八方,將閨秀們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。
楊宛容惦記著今日的比拚,頗有些忐忑不安。
“二姐,你怎麼了,怎麼看起來魂不守舍的?是不是怕了一會兒的比拚啊,二姐若是怕了,那不如早早棄考的好。”楊宛筠坐在楊宛容的對麵,不懷好意的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