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爭渡娘娘,求您容我晚死兩日吧。”
“我自知大限將至,時日無多,可我那孩兒正在京都水深火熱中,我這邊不可再為他添煩憂。”
扶箬覺得這縷願力有些熟悉。
她將願力捏在手中,身形漸漸模糊,最後消失。
扶箬看著熟悉的屋宅,心中竟生出幾分故人重逢之感。
是胡清鬆。
居然是胡清鬆!
扶箬望著那位頭發花白,身形略顯佝僂,麵色極差的老人,心中分外訝異。
他體內生機在不停流逝,所剩陽壽不過三五日。
表麵瞧著能走動,能言語思考,和常人沒什麼不同。
實際上,五臟六腑已經腐爛一半。
短短十幾年,在胡清鬆身上留下了深深的歲月痕跡。
這是扶箬第一次意識到仙凡有彆。
她與手底下的陰魂雖然也不是仙人。
但他們這些年從未老過一分,歲月唯一留下的是漸長的修為和閱曆。
時間對他們而言並不可怕,甚至意味著更高的修為和更強悍的實力。
凡人壽命隻有短短百年。
七十古來稀,耄耋更是難尋,更多的還是幾十歲就因病因過勞而死的中老年人。
扶箬覺得若她是個凡人,隻怕還不如胡清鬆此刻淡定。
胡清鬆跪在蒲團前。
“老朽今年五十五了,雖不算高齡長壽,但能死在不求人的年紀,又何嘗不是一種幸事?”
要他癱在床上,吃喝拉撒伺候,大小便失禁,毫無尊嚴毫無意義地活著,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痛快。
“我自幼家中就算富庶,這一生順風順水,除了當年在學堂吃過讀書的苦頭,為胡家放棄了前途,倒也沒遇到過什麼大麻煩。”
“如今老朽到了人力無法乾涉,隻能靠天意的時候,想多活兩日。”
“我知此想法貪婪,可我不求長生,不畏死亡,隻求不在關鍵節點拖累兒女。”
“爭渡娘娘,當年我胡清鬆曾因小女之事求過您,不知您是否還記得。”
“您老如今也算是儀州浮雲州響當當的神仙,十幾年過去,隻怕不記得我這個凡人了。”
“若您此次願意相助,老朽願拿出半數家產。”
胡景明當年中舉後,進了南樊朝堂。
小皇帝登基後,正是缺人的時候。
胡景明很快就嶄露頭角,官途順利。
胡笑兒也嫁去了京都,兩兄妹互相扶持。
京都到此地,路途遙遠,景明正在宦海沉浮的關鍵時期,前段時間被奸人設計,笑兒又懷上了第二個孩子。
他不希望因為他,讓一對兒女為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