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,十八。
晚風吹夜,月明千裡。
山裡的風,混雜著花草樹木的清香。
山裡的風,吹在身上格外涼爽,絲絲縷縷的涼意混雜著草木的清香將人縈繞。這種清香,既不像金陵城裡濃得刺鼻的胭脂水粉,也不會如海棠般淡雅無味。可謂是“增之一分則太長,減之一分則太短”,一切都恰到好處,讓人聞之心醉神迷,卸下一身偽裝。
蘇憶桃與祝暮澤踏風而行,清風頑劣,不經允許便將人青絲撩亂,草色沾染上翻飛的衣角,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,前路不明,歸期不定。
與此同時,徐鏡也自金陵城策馬而來,微抿的唇角與輕凝的眉頭把她心事寫儘。
蜿蜒曲折的小路邊,徐鏡,亦或者說徐青煙——她牽著馬,倚在樹乾上閉目養神。
耳廓一動,一縷不同尋常的風聲傳入耳中。
徐鏡驀然睜眸,瞳中儘是淩厲,仿佛萬劍出鞘般蓄滿威勢。
站直身子,循聲望去,徐鏡便看到了攜手而來的二人。
徐鏡正要行禮,卻聽近處的蘇憶桃正眉眼含笑,略帶深意地盯著她,丹唇輕啟間開口:“青煙姐姐,可要想清楚該怎麼稱呼~”
青煙姐姐?
這還真是一個久遠的稱呼。
徐青煙的瞳孔猛地一顫,一時心緒紛飛,然若流星墜落人間。半晌過後,徐青煙動作遲緩地收回準備行禮的手,緩緩抬起頭來,一雙滄桑黯沉的雙眸霎時間對上蘇憶桃的眼。
這一眼,跨越時間,相隔數年。
徐青煙蒼老憔悴的麵容上苦澀儘顯,嘴唇略微顫了顫。
道一聲:
“夭夭。”
蘇憶桃雙手負後,垂著眸子笑。
“走吧,上山瞧瞧?”
這回,徐青煙隻是略微一怔,便點頭應下。
“好!”
和預想中的見麵完全不一樣。
沒有氣急敗壞的質問,也沒有刀光劍影的戰鬥;沒有久彆重逢的敘舊,也沒有失而複得的歡喜。
就好像這一切本該如此,我們終將在茫茫人海重逢。
重逢時,不必悲傷,不必歡喜,一切都贈與滿山的月色。
曾經的豪言壯語付諸現實,曾經的滿腔熱血歸於寧靜,曾經的爾虞我詐蕩然無存,隻剩下彼時的坦坦蕩蕩!
十幾年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,在這一刻渙然冰釋,融進月色,隨風遠去。
欲向雲巔去,無需多言語。
隻待迷霧散,何必道彆離?
將近一個時辰後,三人踩著鬆軟小路登上雙鯉山山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