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漢始元六年,
在一個惠風和暢的日子,
在海上飄蕩許久的齊國航船,總算在夏國的瓜州靠岸——
這是修建在信度河入海處的港口,
曾經是一片略顯荒涼的地界,但隨著秦國向東開辟了海上商路,秦夏之間貿易往來的頻繁,便使得這裡日益發展起來。
又因為這裡位於夏國的西端,距離如今夏國的都城,以及戰火紛飛的東部很是遙遠,
所以當齊國的使者下船的時候,隻看到一片平和,並沒有先前猜測的惶恐和戰亂。
這讓他心底鬆了一口氣。
當然,
眼下更重要的,是尋找休息的地方,好讓船上漂泊多時的船員們舒緩一下身心。
有一個年輕人主動上前,要為他們介紹這裡的情況,引領他們去附近的館舍。
對方長得十分俊美,張口便是純正的諸夏雅言,沒有一點本地的口音。
齊使見了他,便心生好感。
“好看的人怎麼會騙人呢?”
於是,
他很爽快的應下,跟著對方在瓜州城裡行走了起來。
當那年輕的君子果真將齊使領到一處服務周到的館舍之前時,後者更覺得顏值和人品是正相關的了。
他打算給予對方回報。
雖然初來乍到,齊使沒有夏國的錢幣,但諸夏之間的錢財兌換起來,是很簡單的。
首先在於此時的錢幣,是按照戰國時秦國的規矩所鑄的,
形製大小略有不同,但都是圓形方孔。
其次則在於秦漢夏三國的錢幣上,都喜歡標注銅錢本身的重量。
秦兩漢銖,夏國則為。
又因為諸夏之間,在幾十年前編修《大典》的時候,便通過了“統一度量衡”的決議,
漢夏之間,通過西域也往來頻繁,
所以齊使攜帶的大量五銖錢,是可以輕鬆在夏國兌換的。
但對方並沒有接受。
他說:“我做這個不是為了錢。”
“隻是見你們遠途而來,出手相助罷了。”
齊使震驚於他的高尚,覺得麵前的君子,更加清純不做作了。
而且對方在拒收報酬後,也沒有給齊使留下姓名,隻從容拂袖而去,留下齊使留在原地,眺望他的背影。
夏文王有些可惜,“收下的錢財可以拿去資助太平道的事業嘛。”
在放棄了不爭氣的子孫之後,
這位至今仍獨享一座宗廟,每年受子孫叩拜祭祀的大夏開國之君,將自己全部的身心,投入到了助力太平道這件事上。
他沒辦法做太多事情,
除卻憑借死鬼的身份,快速往來於多地,偽裝成道人傳播“辭舊迎新”的理念外,便是抽空做點生意,幫太平道籌備物資。
太平道中主張推翻腐朽舊王朝的激進派,每每見到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仁人誌士,都忍不住感念他的恩德和大方。
“帶路的那點錢能買什麼?”
“而且他們能平安靠岸,就已經很讓我高興了。”
何博對夏文王擺了擺手說道。
齊國這次遠行的船隻,是何博蹲在陰間裡,抓了不少死鬼,帶著一塊設計的——
在扶持諸夏分支這件事上,鬼神並沒有偏愛於哪方,隻一視同仁的對待。
隻是齊國和吳國隔著茫茫大海,險浪跌起,何博擔心把一些鬼才裝罐打包過去,就真的隻有漂流瓶聯係的份兒了。
所以,
中國鬼國沒辦法朝他們那裡,穩定的出口鬼才。
但這並不妨礙何博利用自己的權能,在陰間那神奇的弱水之上,模擬出海洋的情況,然後手搓出各種很有可能利於遠航的船模,將圖紙交給齊吳這兩個立足海域的國家。
當然,
模擬終究是虛假的。
紙上談兵千萬遍,也比不上一次實踐。
即便從齊國到夏國,很多時候是貼著海岸線行船,遭遇的風險並不劇烈,
齊國在跟中原的往來間,也積累了許多航行的經驗,甚至足以讓它開船去把吳國打一頓……
但何博仍然擔心船隻會在半路傾覆。
畢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