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此,以極快的速度低價買下了林地的金麥商會,隻聲稱是男爵自身導致的意外,與他們無關。
但很快,這個以血腥手段短暫壟斷了絨鬆鼠皮貿易的組織,因其對攔路者暴戾殘忍的行徑,與皮毛中隱藏的巨大利潤,引來了真正的掠食者。
——鐵砧兄弟會。
一個勢力範圍囊括十數座大城市,由刺客與遊蕩者組成,隱藏於陰影下的龐然大物。
一場令人毛骨悚然的刺殺與清剿,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快速結束。
金麥商會成為了曆史,積攢的財富被同行與貴族瓜分,而豔尾絨鬆鼠的生意,自然也由兄弟會掌控下的明麵組織所接手。
薇柔爾凝視著手掌中這隻向自己投來懵懂目光的小生物,被深深印在腦海深處,遙遠記憶陡然清晰。
“鐵砧兄弟會”,這個以利益與鋼鐵手段彙集著大量職業者的龐然大物。
它的傾覆僅僅源於一次微不足道的“娛樂”。
兩個剛剛完成了收貨任務的遊蕩者,帶著滿滿一車的鬆鼠皮,與一整隊從各個村莊擄掠,打算賣往地下黑市的年輕少女。
在回程休息的路上,打算去附近的小鎮子裡找點“樂子”。
然後,他們招惹到了那位存在,被當場削掉了腦袋。
而鐵砧兄弟會自然不會放任自己勢力範圍內,如此針對兄弟會成員的惡劣行徑。
於是……隱匿於黑夜深處的鐵砧兄弟會,迎來了他們的黎明。
直到現在,薇柔爾仍然記得那個跟隨著導師,來到鐵砧兄弟會總部的夜晚。
代表陰影與死亡,象征著榮耀,兄弟會成員最為重視的組織旗幟,化作一片片破碎的布縷,如酒館桌上的抹布般靜靜躺在角落。
碎肉夾雜著內臟,斷裂肢體浸染著粘稠鮮血,散落在房間的每一處,仿佛連空氣中都凝固著血色。
而那位野心勃勃,夢想著將兄弟會發展成艾法拉大陸最強大地下勢力,已經完成了超凡轉職的組織首領。
也在當天晚上,與兄弟會總部的全部成員一起。
被用腦袋壘成了高聳的屍塚。
直到那天,薇柔爾才從導師口中,第一次知曉了這位存在的名字:
——“死兆”夏南。
撫摸著鬆鼠腦袋的手指不自覺發力,指尖隨之傳來一抹刺痛。
眼前淺紅身影閃爍,豔尾絨鬆鼠受到刺激,吱呀叫著消失在了草叢深處。
而薇柔爾的手指上,也多出了一道滴著鮮血的細小傷口。
“該死!”再一次回想起協會會議室內,坐在桌子對麵的黑發青年,她的麵孔驟然一僵,臉色變得難看起來。
“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委托,為什麼會讓我遇到這種存在?”
“而且……”
薇柔爾腦袋低垂,劉海遮下的陰影讓她的神色顯得陰晴不定。
記憶中,這位凶名赫赫的大人物,應該要在三年後,才於某次冒險任務中嶄露頭角吧?
按照時間推算,對方現在應該才剛剛入行沒多久才對,距離職業者更是相距遙遠。
可眼下,卻分明已經擁有了踏上協會二樓的資格。
這也意味著,對方不僅獲得了職業等級,還已然完成了協會的晉級任務。
而且……在二樓會議室裡,薇柔爾擔心惹到對方懷疑,沒敢放開精神意念仔細感知。
但僅那匆匆幾十分鐘的時間,與對方相處一室,她便已經清楚地感受到了從其身上傳來,那股凝練的氣勢。
遠比剛成為職業者的新人要厚重的多。
就像是一位已經在職業道途上探索多年的資深者。
“為什麼?”
薇柔爾的疑惑幾乎要從心中溢出。
“為什麼這麼快?”
“難道是因為我帶來的連鎖反應?”
“不!不可能!”
“距離我回來也不過幾年,單是在城裡重新記憶法術、摸索情報、冥想提升精神力就耗費了許多時間,且與河穀鎮的距離非常遠。”
“怎麼也不可能影響到這裡!”
“那又是為什麼?”
薇柔爾百思不得其解,逐漸脫離掌控,與未來記憶發生變化的陌生事件,讓她心中隱隱感到不安。
同時,內心深處卻又止不住地生起一抹慶幸。
幸好她曾經在許多地下組織的懸賞令中,見過不同時期夏南的麵孔,清楚他的模樣,也大致知道是攀雲行省出身。
這才在走進會議室的第一時間,察覺到了對方的身份。
不然要是因為自己的態度或者其他什麼原因惹惱了對方。
她可不想被砍下腦袋,壘在屍塚上。
現在再回想起來,當時自己的表現,相較於兩人第一次見麵的關係,似乎過於熱情了,有些唐突。
“會不會讓夏南產生懷疑?”
薇柔爾不安地想道。
但不管怎樣,自己切實以遠超市場平均的價格,買下了對方手裡的共鳴遺物。
甚至還主動提供了一次淨化服務,為他解決了獸化詛咒的麻煩。
都做到這一步了,不說是否能夠在其心中留下好的印象,總不能還讓對方產生不滿吧?
“也不一定……”回想著記憶中夏南在職業者中的風評,她不敢確定。
“算了,反正已經安全離開了會議室,以後小心點,不要再接觸就行了。”
夏南本身與薇柔爾的使命沒有衝突,也不存在關聯,沒必要因為對方以後大人物的身份,就強行湊到身邊抱大腿。
況且以對方在她記憶中流傳的凶名……還是稍微離遠些為妙。
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夏南的成長速度比記憶中快了那麼多。
但眼下時間緊迫,她不想,也不敢靠近探尋其中變化。
“應該快到了吧?”
散去腦中雜念,薇柔爾站起身,目光望向前方密林,心中估算著與目的地的距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