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處?處什麼?”
李平生狐疑的問道。
“這……我知道,你們年輕人不好意思說。畢竟,涉及到了錢財交易。”
老人搖頭說道:“李平生,欣兒這孩子,打小就強。小時候摔了跤,寧願自己偷偷哭,也不肯跟我喊一聲疼。”
“她爸那樣,我一個人拉扯她長大,沒讓她享過一天福。”
“你看她手上那幾道疤,都是小時候幫我乾活,被鐮刀劃的……”
“後來她考上大學,我以為她能走出去,再也不用回這窮地方。可誰知道……她為了照顧我,硬生生辭了城裡的工作,回來當老師。你說我這老婆子,是不是個累贅?”
老人似乎很久都沒有人說話,纏著李平生喋喋不休。
李平生心裡有些難受。
不管怎麼樣,這是他第一次了解寧可欣,每個傷心人的背後,都有一段莫名的故事。
“阿姨,你彆這麼說,寧可欣是自己選擇,怪不著你。”
老人歎了口氣,忽然抓住李平生的手。
“我知道我沒多少日子了,以後……以後欣兒就拜托你了。”
李平生像被燙到一樣想抽回手,卻被老人死死攥著。
“她看著堅強,其實心裡苦。”
老人的聲音帶著哀求:“我就想在閉眼之前,能看到她有個依靠。你是個好孩子,我看得出來。欣兒跟著你,我放心。”
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,顫巍巍地遞過來。
“這是我年輕時攢的一點錢,不多,就當……就當我給你們的見麵禮。”
“你拿著,以後……好好對她。”
紅布包裡是一遝用橡皮筋捆著的錢,大多是十塊二十塊的零錢。
邊角都磨得發毛。
李平生看著那包錢,又看看老人期盼的眼神,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。
他能想象,如果此刻戳破真相,這位隨時可能撒手人寰的老人會是什麼反應。
“她胃不好,早上得吃熱乎的,不能總啃麵包。”
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,像是在交代什麼重要的遺囑:“她冬天手腳冰涼,你晚上睡覺前,記得給她用熱水泡泡腳。還有啊,她生氣的時候不愛說話,你彆跟她強,讓著她點……”
每說一句,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,胸口劇烈起伏著。
可她像是感覺不到似的,依舊固執地往下說:“我知道,我們家條件不好,配不上你。可欣兒是個好姑娘,她能吃苦,會疼人……”
李平生不忍心拒絕:“我會的。”
老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,像是燃儘的燭火,忽然爆發出最後的光亮。
她緊緊握著李平生的手,枯瘦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:“好孩子,謝謝你……謝謝你……”
這時,病房門被推開。
“李科長,你怎麼來了?”
寧可欣身著一條普通的青色長裙,除了那截白皙皓腕處,掛著的兩個細小的綠色鈴鐺之外,身上並無多餘裝飾。
齊腰的長發,梳得整整齊齊,隨意地垂在背後。
一雙清澈的美眸,泛著淡淡的霧靄,熒光閃爍,仿佛一汪微微蕩漾的水波。
李平生嗬嗬笑道:“沒說什麼,說說你的事情,你媽……以你為榮。”
寧可欣嘴唇動了動,輕輕地低頭。
她不給媽媽丟人都不錯了,哪裡還敢說什麼榮耀?
老人眼睛裡有活兒,輕笑說道:“這樣,欣兒,我現在沒什麼事了,再說還有護士,你先走吧。”
“陪著李平生吃吃飯,有什麼事情好好聊聊。”
老人一個勁兒的催促,李平生隻能點頭離開。
跟著寧可欣走在醫院當中,李平生搖頭說道:“其實,你媽媽眼睛還是雪亮的,希望你好。”
“雪亮?我真的不希望她雪亮。”
寧可欣咬牙皺眉:“李科長,如果是您,您知道女兒為了錢那麼做事,你呢?你是什麼想法?”
李平生忽然沉默,他……
無話可說。
誰願意女兒做那種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