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湯的臉由青轉白,最終定格成一種複雜的醬紫色。
他張了張嘴,似乎想反駁,卻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詞句。
李平生那句“沒有你張屠夫,我是不是就得吃帶毛的豬”,像一記無形的耳光,抽得他臉頰火辣辣地疼。
這不僅是警告,更是赤裸裸的蔑視。
蔑視他引以為傲的集團背景,蔑視他所能調動的一切資源。
辦公室裡,董福生和沈澄川等人大氣都不敢出,隻能眼觀鼻,鼻觀心,假裝自己是沙盤上的一粒沙子。
李平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,看向阿湯。
“對了,我弟弟怎麼樣了?”
李平生說的弟弟,自然就是郭瑾。
上次在興陽的飯局上,他親手將郭瑾交到了阿湯手上,讓他帶著曆練曆練。
這是他必須照顧的人情。
“呃……”
阿湯臉上的醬紫色瞬間凝固。
剛剛被壓下去的火氣,被一股更複雜的情緒所取代。
那是為難,是憋屈,是想罵娘卻又不敢的糾結。
“還好。”
兩個字,說得乾澀無比。
李平生的嗬嗬一笑。
“還好?”
“我這個弟弟什麼樣,我比你清楚。”
“真的……還好?”
阿湯的心理防線,在這一刻,被徹底擊潰。
他像是被戳破的氣球,瞬間泄了氣。
“不好!”
他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“一點都不好!”
“李助理,老哥,你趕緊把郭瑾那尊大佛弄走吧!”
“我求你了!”
阿湯心裡簡直是萬馬奔騰,鬨翻了天。
這到底是誰的弟弟?
明明是你李平生的弟弟,你怎麼能教育出這麼個玩意兒來?
“跟我說說。”
阿湯深吸一口氣:“郭瑾不是人,就是個畜生——原諒我這麼說,聽完我說的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因為你現在是官,不大不小也是個助理;因為我阿湯有幾個臭錢。”
“他就覺得,你的權,我的錢,全都是他的。”
“平時在項目工地上吆五喝六,對那些工程師和工頭頤指氣使,這些……也就算了。”
“年輕人,張狂一點,我忍了。”
李平生靜靜地聽著,一言不發。
“記得他之前那個女朋友嗎?”
李平生眼皮動了一下。
“記得,好像叫譚雯雯?”
“對,就是她。”
阿湯點頭,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忍:“上個星期,郭瑾帶了幾個狐朋狗友,去蓮花縣那邊喝酒。”
“你知道的,就是咱們項目下遊的一個縣。”
“巧了,就在KTV裡,遇到了譚雯雯。”
“那女孩已經和他分手了,又勾搭上了一個新男朋友。”
“然後,你說怎麼樣了?”
阿湯看向李平生,眼神裡充滿了質問。
李平生沒有回答,但是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“仗著喝了點酒,仗著自己是你李平生的弟弟!”
“郭瑾,帶著那十幾個人,把譚雯雯的男朋友打了個半死!”
“然後,當著那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男朋友的麵,把譚雯雯給……給……”
他咬著牙,那兩個字,他說不出口。
“哎!”
阿湯重重地歎了口氣:“我得到消息趕過去,事情已經發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