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天成的話音落下,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平生身上。
李平生分析能力很強,眾人也都願意聽他說。
李平生沉默了片刻:“我以為的譚振山不是一條蛇,蛇打七寸就會死。”
“他是一條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。”
“譚家在麒麟市盤踞數十年,根深蒂固,這隻是我們看到的表象,他真正的力量,或許不在麒麟,甚至不在省內。”
“我查過,譚家旗下的產業看似獨立,但股權結構錯綜複雜,最終都指向了幾個境外的信托基金,這些年,他通過這些渠道轉移出去的財富,恐怕是一個天文數字。”
褚六合的眼神一凜,與徐天成對視了一眼。
這些信息與他們紀委秘密調查的結果,不謀而合。
李平生繼續說道:“所以,趙仁倒台,趙博冠被抓,對他來說隻是剪掉了指甲。”
“我們現在看似占了上風,實際上,隻是把他從明處逼到了暗處,他現在一定在某個我們找不到的角落,準備給我們致命的一擊。”
李平生說到這裡,劇烈的咳嗽了幾聲,現場沉默。
誰都知道,這一擊,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小打小鬨。
他會動用他所有的資源,所有的人脈,從境外,從更高層麵,對我們進行雷霆萬鈞的報複。
到那個時候,他們需要麵對的可能就不隻是一個譚振山了。
李平生忽然話鋒一轉,問道:“徐叔,我的案子,現在是怎麼定性的?”
徐天成愣了一下:“群起鬥毆案。”
“什麼?”
李平生眉頭緊鎖:“我帶著上百號人衝擊譚家莊園,動用了槍械,打傷了那麼多人,最後隻定性為……群起鬥毆?”
這定性何止是輕,簡直就是離譜!
“怎麼?你還嫌輕了?要不要給你按個組織、領導黑澀會性質組織罪?”
“再加個持槍傷人,非法入侵……”
“最後數罪並罰,給你判個無期?”
李平生沉默了。
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分量。
徐天成收起笑容:“我問你,從你的角度,你想濫殺無辜嗎?”
“當然沒有,我從始至終的目標隻有一個,那就是譚家,除此以外,我沒想過傷害任何一個不相乾的人。”
“那就對了。”
徐天成點了點頭:“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,是因為我們能保你。”
“譚家這顆毒瘤盤踞麒麟太久了,因為他牽扯太廣,關係網太密,稍有不慎,就會引起巨大的震動。”
“你把他挖出來了,過程血腥,但結果卻恰好是上麵最想看到的。”
一直沉默的裴錢,此時冷冷的補充了一句。
“你幫領導清除了心腹大患,所以你是有功的。”
“但你用的方式畢竟是錯的,所以你也是有罪的,功過相抵,才有了這個群起鬥毆的定性。”
“至於你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,就看這最後收尾的活兒,乾得利不利索了。”
李平生瞬間明白了。
自己已經和這件事,和上麵的意誌,徹底捆綁在了一起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
“我還是不明白。”
李平生皺著眉頭,看向褚六合:“既然上麵早就想讓譚振山死,為什麼還要給他時間?”
“從我被抓進來,到現在已經過去不短的時間了,這段時間,足夠他變賣家產,轉移資金,從容的找一個的方躲起來。”
“上頭這不是放虎歸山嗎?”
這個問題,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。
是啊,這不合邏輯。
以省委的力量,想要封死一個譚振山,易如反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