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這是乾什麼?有事沒有?”
李平生看到田雨林,像是看到了救星。
即使到了這個的步,他對田雨林依然保持著發自內心的尊敬。
這位副鎮長雖然脾氣火爆,卻是他在平安鎮遇到的少數幾個真心實意想為老百姓辦點事、並且願意為他說話的領導。
“田鎮長。”李平生點了點頭,“沒什麼,收拾東西,準備走了。”
田雨林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。
“算了,這班我也不上了,走,我們去喝點?”
李平生正愁怎麼擺脫薑季諾的糾纏,田雨林的邀請簡直是及時雨。
“好。”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。
“田鎮長,我開車送你。”
“行!”田雨林大手一揮,直接攬住李平生的肩膀。
李平生開著車,先去了鹵菜館,買了不少鹵菜。
然後田雨林又指揮著李平生把車開到了他住的鎮政府家屬院。
田雨林的家很簡單,兩室一廳,沒什麼像樣的家具,但收拾得還算乾淨。
“今天你嫂子不在家,咱們好好喝點。”他把鹵味往桌上一扔,就從牆角的一個櫃子裡,吭哧吭哧的搬出了兩個半人高的大瓦罐。
他拍開其中一個瓦罐的泥封,一股濃烈醇厚的酒香,瞬間彌漫了整個屋子。
他找出兩個大海碗,倒滿了渾濁的米黃色液體,推了一碗到李平生麵前。
“這是我們家自釀酒,好喝的很,彆用杯子,不過癮。”
田雨林自己端起碗,連菜都沒吃,就灌下去了小半碗。
然後重重的把碗墩在桌上,長長的呼出了一口酒氣。
“現在,心裡都明白了吧?”他雙眼通紅,死死的盯著李平生。
李平生也抱著壇子喝了一大口,嗬嗬說道:“明白是明白了,就是覺得……挺神奇的,也挺冤枉的。”
“冤枉?何止是冤枉!”
田雨林抖出一根煙點上,狠狠吸了兩口:“平生,老哥對不住你,在會上,我想幫你說話來著……”
“可是,我鬥不過他徐長生,也鬥不過林海洋。”
“操,我他媽沒辦法!”
李平生搖了搖頭,又喝了一口酒。
“田鎮長,這不怪你,很正常。”
“正常個屁!”田雨林猛的一拍桌子,“這他媽的叫正常?這叫他媽的吃人!”
“你以為他們讓你背鍋,就隻是為了應付縣裡的檢查?你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!”
“明麵上,你是這次檔案造假的替罪羊,把你開除了,這件事就算給了縣裡一個交代。可暗的裡呢?這是林海洋在報複!”
李平生一愣:“報複?”
“對!報複!”田雨林咬牙切齒的說道,“胡楊是誰的人?是林海洋的人!”
“你前段時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,讓胡楊下了不台,打了他的臉,林海洋這個當主子的,能咽下這口氣?”
“這次的事楊新安和胡楊才是第一責任人!可結果呢?通報批評!他媽的通報批評算個屁的處分!”
“你呢?你一個臨時聘用的顧問,一個來幫忙擦屁股的,直接被開除!”
“這是在殺雞儆猴,這是在告訴所有人,他林海洋的人誰都不能動,動了,你李平生就是下場!”
說到激動處,田雨林氣得胸膛劇烈起伏。
他抓起桌上的豬頭肉,狠狠的撕咬了一大口,然後端起酒壇子,將剩下的大半壇酒一飲而儘!
“媽的!”
田雨林把壇子砸在桌上,發出一聲巨響。
這些話以他副鎮長的身份,本不該對李平生這樣一個即將被開除的下屬說。
但他實在是氣不過,心裡那股火憋得他快要爆炸了。
他既是替李平生感到委屈和不公,也是在發泄自己對這種官場潛規則的深惡痛絕。
李平生默默的聽著,隻是嗬嗬笑笑。
原來如此。
一切都說得通了。
他端起酒碗,也學著田雨林的樣子,一口氣喝乾。
“我明白了,田鎮長。謝謝你告訴我這些。”
“謝我?我覺得你是在罵我!”田雨林又給他滿上了一碗,“今天彆叫我田鎮長,叫我老田,或者田哥!”
“今天,咱們就是兄弟,喝酒,罵娘!”
“好,田哥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