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責任認定的主體和流程,絕非由我,甚至也絕非由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,僅憑一次談話就能主觀武斷地做出界定!”
“它涉及乾部推薦提名、組織考察、民主測評、縣委常委集體決策等每一個剛性環節和法定程序!”
他的目光毫無閃躲,如同磐石般迎向秦明那極具壓迫感的審視:
“在春奉縣,組織部是選人用人的主體。”
“任何一名副科級及以上乾部的提名、考察、任用,其決策權最終在縣委。”
“常務副鎮長,在乾部推薦中擁有發言權,但是,”江昭陽的目光如同冷冽的劍鋒,精準地刺向對方話語中的命門。
他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千鈞,“但——請注意,這個‘但’至關重要——”他刻意頓挫了一下,每一個音節都敲在緊繃的空氣裡,“但這種發言權,本質上是一種民主集中製下的建議權、意見表達權。”
“絕非獨立於組織程序和集體決策之外的領導權和決策權!”
他語速不急不徐,每一個字都如經過精心打磨:“具體到唐傑的提拔任用,主要領導的推薦意見具有極大的權重。”
“林維泉作為當時的鎮政府主要負責人,他對唐傑能力的背書,對最終決策起到了關鍵性的導向作用。”
“後續的所有環節,”江昭陽的聲音如寒冰,邏輯鏈條清晰得不容辯駁,“組織部門初步審核、民主測評環節的組織實施、考察報告的撰寫主筆、縣委常委會議上對唐傑任命進行表決的動議核心材料……”
“這些關鍵性、實質性的流程節點,其法定主導權和操盤手,是誰?”
他目光直視秦明和白剛,眼神坦蕩,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:
“如果說,要談‘用人不當’的責任歸屬,”江昭陽深吸一口氣,胸膛微微起伏,話語擲地有聲,“將此責任嫁接於我,不僅不符合組織程序規定,更是對我個人職能角色的根本性誤解和職責的越位強加!”
他的話語如同淬火的鋼釘,深深紮入這場精心布置的問話核心。
辦公室裡陷入了更加死寂的沉默,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。
秦明捏著文件邊緣的手指微微發白,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——是詫異?是惱怒?
抑或是被精準擊中要害後的一絲動搖?
而白剛,雖然麵上依舊沒什麼特彆表情。
但他之前放在膝上無意識敲擊的食指,此刻卻悄然停頓了下來。
江昭陽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裡心臟沉重而緩慢的搏動聲。
他知道,他剛才的反擊,已經越過了“合理辯解”的界限,直接指向了矛盾的核心——那個遠在後台、卻牢牢操控著這次談話的對手張超森。
但這步險棋,他非走不可。
任何曖昧、模糊的表述,都可能被曲解為對“間接責任”的默認。
他把“用人不當”這柄雙刃劍,以一種同歸於儘的決絕姿態,狠狠地擲了回去!
想要追究我用人不當?
打錯了算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