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福是禍,是就此絕地反擊撕破偽裝,還是觸怒對方招致更加嚴苛的攻擊,結局尚未可知。
秦明盯著江昭陽足有五秒鐘。
這五秒鐘,在無聲的較量中漫長得如同五個世紀。
然後,他緩緩收回了極具壓迫感的身體,坐直了,甚至往後靠了靠,重新倚在沙發背上。
這個細微的動作,仿佛在無形中暫時撤掉了壓在江昭陽胸口的一枚砝碼。
然而,秦明的聲音卻比剛才更加冰冷,帶著一絲刻意的、公事公辦的疏離感:“江昭陽同誌!”
“這個用人不當的問題暫且不談!”他翻開膝蓋上那份一直沒動的材料,手指劃過紙張發出輕微的窸窣聲,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,“但是你的態度是不對的。”
秦明停頓片刻,然後才冷冷地拋下結論性的追問:“記住,江昭陽同誌,在組織認定責任時,它需要體現在組織程序的各個環節,尤其是正式記錄和留痕上。”
“否則,你的所謂‘反對’,就隻能被視為事後的推脫之辭,其分量…將會大打折扣!”
這句話在沉寂的辦公室裡嗡嗡作響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,徹底堵死了江昭陽試圖用邏輯和程序厘清責任的所有通路。
一股灼熱且混合著強烈屈辱的血氣,猛地衝上江昭陽的顱頂,幾乎要衝破他刻意維持的平靜表象。
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驟然收緊,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爆響,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軟肉,留下幾個清晰的月牙白印痕。
“唐傑從一開始就是林維泉的忠實走卒!”
“為了巴結那棵他以為永不倒的大樹,他不遺餘力!”
“多少次工作協調會、項目分析會,他處心積慮地與我唱反調,公開唱對台戲!”
“甚至明裡暗裡地嘲諷挖苦,陰陽怪氣地頂撞排擠!”
“你們告訴我——”這個近乎呐喊的反詰在他心頭咆哮翻滾,幾乎要衝出喉嚨:“一個對我心懷叵測、時刻準備拆我台、將我視為政敵絆腳石的人!”
“怎麼可能會聽得進去我哪怕一句掏心窩子的規勸?”
“唐傑他隻會把我的善意當成虛偽的表演,把我的憂慮當成打擊他的借口!”
他仿佛又看到唐傑那張堆滿諂媚笑意、卻在看向他時瞬間冷冽如冰霜的臉。
那些會議上充滿火藥味的交鋒,那些被刻意曲解的提議,那些公開或私下裡的輕蔑眼神……樁樁件件,清晰如昨。
更深的無力感和荒謬感湧上心頭。“再說這些事,”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,“即便我和唐傑爭執起來了,難道就能在白紙黑字的工作記錄或會議紀要上留下‘江昭陽與唐傑因後者腐敗苗頭激烈爭執’這種痕跡嗎?”
“會議記錄能這樣寫嗎?”
“它隻能記錄下經過精心修飾的、符合程序的語言!”
此刻,江昭陽內心的掙紮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孤舟,劇烈地顛簸搖晃。
他真想拍案而起,將這些無法宣之於口、卻如刀割般真實的齷齪一股腦地倒出來!
喜歡從鄉鎮公務員到權力巔峰請大家收藏:()從鄉鎮公務員到權力巔峰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