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囚牢內腐臭混著血腥氣,向平蜷縮在黴斑遍布的草堆裡。
他死死盯著牢門縫隙透進來的幾縷微光,喉結上下滾動。
想不到,昨日被獄卒打手莫名其妙的拉出去毒打一頓後,向平簡直心如死灰。
至今傷口還在火辣辣地疼,此刻卻不及心底翻湧的寒意。
“吱呀——”
鏽蝕的鐵門被撞開,呂押司帶著腥風踏入。
此人腰間鐵尺泛著冷光,三角眼掃過向平時驟然眯起,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毒的鉤子。
向平瞳孔微縮,昨夜這人來時裝作和顏悅色,今日周身卻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暴戾,顯然已失去耐心。
“向師爺,今天是最後期限。”呂押司的聲音像塊冰砸在地上,“你最好能做出令雙方都滿意的事,真的沒時間耗了。”
他上前半步,靴底碾過地上的老鼠屍體,“我這次來,絕不可能空手而回。”
草窩下的何能屏住呼吸,掌心沁出冷汗。
他藏身的草料堆在角落,借著陰影勉強將自己藏住。
三天前,他冒險將消息傳給衙役——那份文書藏著足以顛覆先前汴京暴亂案的證據。
希望以此來打動審查此案的最高統治者。
此刻他暗中盯著衙役那古板的門孔,和被勒出紅痕的脖頸,暗暗祈禱,交待對方要辦的事能夠順利成功。
向平垂眸掩住眼底鋒芒,喉間發出沙啞輕笑:“好的,呂押司!我同意簽字畫押,不過我想看下內容是什麼?”
呂押司陡然大笑,鐵尺拍在掌心發出脆響:“好的,向師爺,你先簽了,再看不遲。”他伸手入懷掏文書的動作帶著迫不及待,仿佛已經看到大功告成的模樣。
向平突然挺直脊背,目光灼灼:“好吧,呂押司,拿來我簽。”話音未落,他的手已經伸出,指尖微微發顫。
當狼毫筆觸碰到粗糙的麻紙,他的手腕在袖口陰影裡極快地抖了抖,墨跡暈染開來,形成幾處不規則的凸起。
畫押時,向平故意將大拇指重重按在"證人"二字上,邊緣處凹凸不平的符號隨著按壓,深深烙進紙紋。
呂押司迫不及待搶過文書,對著光舉起,眯著眼辨認:“咦?向師爺,你這畫押可有點奇怪,大拇指外沿有幾個凹凸不平的符號。”
向平扯動嘴角,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:“呂押司說的是那印痕吧?在你來之前,這是一種個人的標記。”
他故意拖長尾音,“要不你回衙門辨認一下?”
呂押司的目光如毒蛇般在向平臉上遊走,最終冷哼一聲:“哦!那倒不必了,向師爺你先在此候著,我一會回來,你就可以走了。”他轉身時,向守在門口的衙役使了個眼色。
那衙役會意,抽出腰刀橫在向平身前,寒光映著他獰笑的臉。
牢門重重關上的瞬間,向平癱倒在草堆裡,冷汗浸透後背。
他望著呂押司遠去的方向,嘴角終於揚起一抹釋然的笑——那幾個特殊符號,足夠讓暗處的人解讀出文書的關鍵內容。
而此刻在草堆裡,何能正用怪異的眼光看著這一切,嘴角露出一抹邪異的怪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