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押司斜睨著眾人青灰的臉色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“這就是何能對趙員外的供述詞,誰想查看?”
死寂如潮水漫過房間。
宋青荷盯著何能腰間空缺的玉佩,想起半月前他親手將這玉佩係在自己裙帶上的模樣,指甲深深劃過掌心。
呂押司冷哼一聲,將鎏金箋收入袖中,起身時官服下擺掃過桌麵,震落幾片冷透的茶葉。
隨著銅環“哐當”聲響,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樓梯拐角。
“青荷妹子?!我……”何能向前半步,衣擺掃過打翻的茶盞,褐色的茶水在青磚上蜿蜒成河。
宋青荷後退兩步,靠上雕花窗欞,窗外暮色四合,遠處燈籠次第亮起,卻照不進她眼底的冰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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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用說了,我什麼都知道了。安心做你的都管去吧。”她的聲音輕飄飄的,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枯葉。
向平站在兩人中間,喉間滾動了幾下。
他想起初帶何能和金娘來時,眾人圍坐一桌,推杯換盞的熱鬨場景。
如今同樣的人,同樣的房間,卻隻剩燭淚在案上凝結成霜。
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,一聲,又一聲,敲碎了滿室難堪的寂靜。
更深樓斷,麒麟樓後巷的積水倒映著破碎的月光。
向平倚在斑駁的磚牆上,指間反複摩挲著懷中那方褪色的婚書——半月前他與宋青荷親手寫下的,墨跡早已乾透,卻始終沒能蓋上最後的印章。
更夫的梆子聲由遠及近,驚起簷角棲息的夜梟。
向平望著二樓那扇仍亮著微光的窗,宋青荷的身影在窗紙上時隱時現,似是在整理賬本。
白日裡呂押司宣讀公文時,她強撐著的鎮定在轉身那刻化作簌簌發抖的肩膀,這個畫麵如烙鐵般燙在他心上。
“向大哥。”身後突然響起金娘怯生生的聲音。
她提著一盞油紙燈籠,火光將她眼下的烏青照得愈發明顯,“何通……何能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。”她遞來一方素帕,裡麵裹著兩枚碎銀和半塊殘玉。
向平展開素帕,殘玉斷口處鋒利如刃,正是何通那枚失蹤的和田玉佩。
“他說,這是欠宋姑娘的。”金娘聲音發顫,“還說府尹大人最近在漕運上動作頻繁,讓你務必……多加小心。”
夜風卷著巷口的枯葉掠過兩人腳邊。
向平捏緊殘玉,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。
他何嘗不知,今日呂押司匆匆離去時意味深長的眼神,和何通突然轉變的態度,都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。
隻要府尹大人這座靠山不倒,麒麟樓便永遠是各方勢力的角力場。
“告訴何通,”向平將素帕塞回金娘手中,“玉佩我會轉交給青荷。
至於其他……”他望向漆黑的夜空,遠處官衙方向傳來沉悶的銅鑼聲,“讓他管好自己的人。”
金娘走後,向平獨自在巷中站了許久。
婚書邊角被冷汗浸得發軟,他想起當日對宋青荷許下的承諾,如今卻隻能將這份期盼小心翼翼地折起,連同未送出的婚書,一並塞進貼身衣袋。
這場風波不過是撕開了冰山一角,在真正的平靜到來前,有些話,隻能藏進更深的夜色裡。
正當眾人在商議何通案時,樓下傳來馬蹄敲擊青石的聲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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