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之上,行人如織。向平身著衙役服飾,混跡其中,不疾不徐地趕路,心中卻時刻警惕著身後可能的追兵。
那名年輕商人的話語——“鬼澗晚櫻處,不見月落時”——在他腦海中回蕩。
這顯然是一句暗語,而能說出這句話的人,必定與鬼澗愁有所關聯。向平暗自思忖,此行江南,除了避其鋒芒,更要順藤摸瓜,查明狼頭圖樣的來曆,以及那所謂的"夜光杯之法"究竟為何物。
三日行程,向平已至揚州城外。
他褪去官差裝扮,換上一身普通遊商的行頭,搖身一變,成了一個尋常的布商。揚州,作為江南水路樞紐,商賈雲集,正是打探消息的絕佳之地。
初入城中,向平便直奔碼頭。船埠熙攘,水手吆喝,商販叫賣,一派繁華景象。向平在人群中穿行,耳朵卻豎得老高,捕捉著周圍的隻言片語。
“……聽說了嗎?前日有支北來的商隊,據說是太師府的人……”
“噓,此事不可多言。那些人可不是善茬……”
向平心中一動,循聲望去,隻見兩名船工正低聲交談。他不動聲色地靠近,假意詢問船票價格,暗中卻將對話一字不落地聽入耳中。
“那商隊如今何處?”
“聽說在城東的‘聚寶閣’落腳,不過我勸你彆去打聽,那商隊裡有個姓巫的,一雙眼睛陰冷得很,據說曾一掌斃命過人,嘴硬的都被他一一點穴封口了。”
向平麵上不動聲色,心中卻已有了計較。太師府早已不存,為何還有打著太師旗號的商隊行走江湖?這其中必有蹊蹺。
入夜,揚州城燈火璀璨。向平換了一身行頭,手持一把折扇,搖搖晃晃地向城東而去。聚寶閣是揚州城有名的豪華客棧,更兼賭坊酒樓於一體,每至夜晚,燈紅酒綠,聲色犬馬,極儘奢靡之能事。
向平施展輕功,悄然潛入聚寶閣後院。
果然,院中停放著十數輛馬車,車上蓋著厚厚的油布,但在月光下,向平清晰地看見其中一輛車簾邊角繡著一個極小的標記——那赫然是一個微縮的狼頭圖樣。
“果然如此……”向平正欲上前查看,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襲來。他本能地一個側身,一枚飛鏢擦著他的耳際飛過,釘入身後的柱子。
“什麼人?竟敢夜探聚寶閣!”一個冷酷的聲音從暗處傳來。
向平不慌不忙,展開手中折扇,笑道:“在下隻是一個迷路的醉漢,不小心誤入後院,還請見諒。”
話音未落,三道人影已然圍住了他。為首之人身著黑衣,麵容蒼白,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銳利——正是船工口中那個能點穴封口的巫先生。
“醉漢?”巫先生冷笑一聲,“醉漢能避開我的飛鏢?醉漢能如貓般無聲潛入?說,你是何人?為何鬼鬼祟祟?”
向平心知無法蒙混過關,左手折扇輕搖,右手已然按在腰間獨門兵器——金剛伸縮筆上:“在下確實不是什麼醉漢,隻是一個對閣下馬車上的狼頭圖樣頗感興趣的過客罷了。”
此言一出,巫先生臉色驟變:“抓住他!絕不能讓他跑了!”
三人同時出手,招式狠辣,竟然都是出自同一路數——正是傳說中的“太師拳法”。向平一邊應付,一邊在心中暗暗心驚。
太師拳法早已失傳多年,眼前這些人卻能使出如此純正的路子,看來與太師府的淵源匪淺。
向平雖武藝高強,但麵對三名好手圍攻,也隻能且戰且退。突然,他眼角瞥見客棧二樓一扇窗戶開啟,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做了個手勢。
向平心領神會,趁烏先生出招之際,猛地掏出一包藥粉,朝三人麵門灑去。三人頓時咳嗽不止,眼淚橫流。向平趁機騰空而起,一個起落,便躍上二樓窗口,閃身入內。
屋內,一名青衫男子正悠然品茶,不是彆人,正是那日在官道上擦肩而過的年輕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