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蘇耀文的生命很長,隻有一樣東西他一直追求不到。他已經竹籃打水了很多很多次了。現在,終於,他得到了。雖然陳婉君對他來說,真的隻是太元的替身。但是,她畢竟屬於她的一部分。在得到她的全部之前,一部分也是成就。
在陳婉君的好言相哄之下,蘇耀文控製住了他即將爆發的親密欲望。但他依然把陳婉君摟在自己懷裡,繼續給她剝山核桃吃。兩人這般沒有多久,白止樺就依照約定來接陳婉君。蘇耀文起初不同意,但是白止樺堅持。白止樺也已年近五十,穿著一身白褂子的他,臉冷起來,那氣勢是不亞於蘇耀文的。畢竟是在醫院裡,蘇耀文也沒有辦法。他陪著陳婉君到了白止樺診室門口。白止樺對他說道:
“家屬留步。”
蘇耀文才不管這些屁話,決意要陪她進去。陳婉君見狀,用她那還抱著紗布的右手,貼在蘇耀文的胸口,將他輕輕按出了門外,然後嬌嗔哄道:
“你先回去吧,趁我不在幫我把病房安頓好。這邊看診沒有陪的,會影響到醫生,那樣就治不好我了。我結束了就給你打電話,還是你來接我,好麼?”
蘇耀文見她那笑容,好像又回到她認識玄靈之前的樣子,那般可愛純真。他被迷得七葷八素的。連忙回答道:
“好,好。那你去吧。”
“你也去,幫我把病房安置好。幫我放百合花,很多很多。我要整個病房都充滿百合花的香味。”
“好。”
蘇耀文再次點頭,然後替陳婉君關上了診室的門。
就在陳婉君進了白止樺的診室開始緊鑼密鼓的喬裝逃亡之時,陸羽鴻才剛剛到達蝶穀。他到了蝶穀才想到東西都被搬去了元福裡,他又去了元福裡。他在元福裡翻箱倒櫃,找不到!想來這不是陳婉君平時會拿來聽的唱片。他唯有再回到玫瑰園,進了儲藏室,好不容易從幾千張唱片裡麵找到了陳婉君想要的那張。他取了唱片回來,已經過了晌午了,他看見端坐沙發如沐春風的蘇耀文,陳婉君卻不見蹤影,因問道:
“她人呢?”
“在白醫生那裡看診。”
陸羽鴻不再多問,心裡卻明鏡似的。看診病房不可以看?非要去他那?按照白老師的習慣,藥都沒有開始吃幾天,是不可能給她做心理治療的。他神色凝重,走到窗邊,麵窗而立,拿出手機給白止樺發了消息。
【她走了沒有?】——陸羽鴻
【走了。】——白止樺
陸羽鴻很想追出去,但他克製了。他知道他此刻不能走。他必須要給陳婉君爭取最多的逃跑時間。雖然他不明白,蘇耀文是那個隨時隨地可以撈回她意識的人,她的身體逃跑有什麼用?但他還是決定要幫她。他拿出播放器,默默放起了陳婉君想聽的那首歌。
當歌聲響起,濃重的悲傷情緒撲麵而來,兩人這才看清了她的心。
“看著愛情無疾而終,
煙消雲散無影無蹤,
為什麼相愛不能相容,
現實無情來勢洶洶。”
這就是陳婉君想聽的歌!這就是她此刻心情!他越聽越明白,他卻越聽越生氣。
“冷冷的風吹我不動,
呼呼風沙打我不痛,
為什麼熱愛一天變空,
相愛偏偏變成傷痛。”
“停,彆放了。”
隨著蘇耀文一聲怒吼,桌子上的播放器瞬間冒出一絲火星,然後哢嚓碎成了渣渣。
陸羽鴻並不知道陳婉君在玉虛宮親手送走了齊墨意識。但是陸羽鴻聽明白了這首歌。這首歌唱的是夏雪宜和溫儀之間的情難自控;是玄靈與太元之間的與世不容;是齊墨陳婉君之間,永遠的無疾而終。
蘇耀文粉碎了桌子上的播放器之後,閉眼凝神,他試圖感應陳婉君身在何處。他已經感應不到了。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受了騙。他剛才體會到的那些美好,竟然是陳婉君對他的欺騙!她真的一直在折磨他的心,一次又一次!一世又一世!甚至在離開之後,她還不忘給他一個下馬威。讓他聽了一首這樣惡心的、吟誦道德淪喪的、鼓吹私定終身的靡靡之音!
蘇耀文怒不可遏,雖然明知直接衝過去會有失他的身份,但是他已經等不及叫人去把白止樺帶過來。
陸羽鴻見他一言不發快步離開病房,心知事態嚴重,立刻跟了上去,同時,他也立刻給白止樺發送了消息,叫他趕緊逃走。
但白止樺是醫院的醫生啊,他怎麼可能逃跑呢?蘇耀文衝進去他心理診室的時候,他正在病房辦公室午休。
他對於蘇耀文的質問,一問三不知。蘇耀文當時怒意正甚,他準備招呼底下人上來直接帶走白止樺,但被陸羽鴻攔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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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羽鴻在蘇耀文耳邊低聲言道:“白醫生萬一真的不知情呢?沒了他,陳婉君回來之後,誰給她治病?當務之急是找人。”
蘇耀文這才擺手,讓底下人再次退下。他看了一眼陸羽鴻,然後一聲不吭離開了。
陳婉君從醫院裡逃出來之後,首先回錢江府拿身份證件。她此刻是真的慶幸自己永遠把這些東西放在錢江府的書房裡。她在取件的時候,猝不及防看到了她跟齊墨的結婚證明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,手不聽使喚的就把這份東西抱在了懷裡。
「齊墨,我來了。」
陳婉君作為一個美國人,她在去南極這件事情上,有著絕對的優勢,因為她既可以選擇去中國站,也可以選擇去美國站。她知道玄靈結界的位置,推測了齊墨的行進路線,毫不猶豫地選了美國的極點站斯科特。她打算從極點一路向東,尋找齊墨屍體。她知道必須要快,多等一天,他的屍體被掩埋的部分就多一些。當然她也知道希望渺茫,但是如果能夠死在南極,她也算死得其所。
她取了所有證件之後,就跑去了最近的旅行社,進門就說要報當天的南極團。就在她把價格加到了六倍之後,她在當天下午四點,順利地離開了杭州。但是,旅行團最遠隻到火地島,上路之後,她就開始聯係二月份的科考團。團長是最快給她答複的,告訴她他也在南極,不過不在斯科特。他給她又介紹了一支正在極點考察的團。幾番波折之後她終於敲定了所有的行程。
陸羽鴻相當聰明,他從蘇耀文的反應看出來他現在束手無策,也就是說,陳婉君逃成功了。他又馬上就猜到了陳婉君一定會去的地方。於是他立刻拿出自己那部加密手機,給他們當時參加的科考團發了消息。約半天之後,他收到一方回複:陳婉君已經與他取得過聯係,並且又讚助了另外一支科考隊,那是一支天體物理科考隊。白話來說,就是研究星星的。他們此刻正在:斯科特。
在陸羽鴻獲得了這些信息之後,他的心,其實已經飛去了南極。但是,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有任何動作。今天蘇耀文但凡多說一句話,他都會冒險行動起來試下,但是他沒有。蘇耀文隻是看了他一眼。
陸羽鴻深知,他此刻隻有什麼動作都沒有,陳婉君才是最安全。
但是他不去找陳婉君,不代表他就會閒著。他的江湖尋寶令,已經有人交了單。
陸羽鴻打死都不會想到,當時是誰叫他做的這頂佛冠,而現在,這頂佛冠又在誰的身上!
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,巧合到陸羽鴻不得不相信: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!
他立刻給莫花顏發了一條消息:
【媽媽,我想見外公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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