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五:“也不是不樂意……”
陸羽鴻:“就是還想再見她?難道??”
陸羽鴻說出了弦五心裡話,隻見他端起一碗豆漿悶頭喝了起來。
陸羽鴻決然道:“你跟我走,她來杭州做什麼,我會去查。”
此後無話,弦五吃完麵就回家收拾細軟。陸羽鴻喝過咖啡之後,再次查起了識柔。這不查不知道,一查他就嚇了一跳。航班記錄清晰顯示,白止樺與嵇淑夜從南極返回杭州時,乘坐的是識柔的飛機。他盯著屏幕愣了半晌,實在難以置信:沒有巧合是巧合!陸羽鴻知道,這背後絕不止“順路搭車”那麼簡單。他立刻給白止樺打電話。白止樺當時正在錢江陵園挑墓地。陸羽鴻怕電話裡說不方便,便讓他買完墓地來玫瑰園。
但是白止樺告訴他墓地非常不好買,他已經找了很多陵園,他想要一個雙穴的、向陽的,麵山靠水,將來可以跟夏侯茶埋一起,但是挑到現在沒有挑出一個滿意的。
陸羽鴻聽罷暗自歎氣,什麼時候有錢連個像樣的墓地都買不到了?他因問道:“必須杭州麼?”
白止樺反問道:“回聖山天葬麼?”
陸羽鴻點頭,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愚蠢,白止樺人在杭州,他當然是希望夏侯茶在他身邊的,難道年年祭奠還要跑岡仁波齊麼?
陸羽鴻:“先來玫瑰園,我給你想辦法。總有路子的。”
白止樺聽出陸羽鴻言外焦急之情,掛掉電話就去了玫瑰園。
陸羽鴻在書房見他,上來就給他丟出一張照片。
陸羽鴻:“你跟嵇淑夜是不是跟她一起從南極回的杭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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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止樺點頭。
陸羽鴻:“你們能搭她的飛機,是你的關係還是嵇淑夜的關係?”
白止樺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。他轉身踱了兩步,坐到了書房的榻上。也幸好問他這些事的人是陸羽鴻,但凡換了任何一個人,他都不會說。
陸羽鴻走到窗邊,替他打開了窗戶。白止樺抽了兩口煙後,開口道:
“這個女人,我現在回憶起來……”白止樺邊說邊搖頭:“她似乎每一次出現的時間地點都看似巧合……但又實在太過於巧合。”
“怎麼講?”陸羽鴻插兜靠在窗邊,望著外麵巡邏的保安。
“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,她的穿著打扮,很像茶。她們的年齡看上去也差不多,長長的頭發,天然卷。當天那個場景,很像茶小時候畫過的一幅畫。我當時意亂情迷的,就跟她開始了……”
“在哪裡?什麼地方!什麼時候!”
陸羽鴻猛地前傾身體,聲音裡的震驚幾乎要撞碎書房的靜謐——他從沒想過白止樺與識柔會有這種糾葛,尤其直覺告訴他,這很可能發生在識柔結婚之後。
白止樺看見陸羽鴻繃緊的下頜線,歎了口氣:“先不要緊張,後麵還有。”
他說著,拿起來桌子上的咖啡。陸羽鴻攔住道:“咖啡涼了,早上我喝的。你等等,我讓底下人再給你衝一杯。”
白止樺點頭,放下杯子後,繼續道:“那段感情,發生在美國,持續的時間不長。我知道自己是在把她當茶的替身,最終決定結束這段關係。回國之後,我們就徹底斷了聯係。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,又很巧,是在我找到茶的第二天,頭次拜訪她武館時。她說她是來給夏侯茶做紀錄片的。當時她整個人的氣質已經完全變了。我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點點茶的影子。”
白止樺頓了一下,又補充道:“也可能,當時我已經見到了真的茶,所以不再需要替身了。”
陸羽鴻點頭,走到門邊接過底下人遞進來的咖啡和茶點,又把門關上了。
白止樺繼續說:“那次重逢時,茶還沒有原諒我。她根本不願見我。我經常在武館西門徘徊,也會在書院門口的長凳上久坐,希望能夠偶遇,但是我從來沒有等到過她。反而,經常會遇到花青陽。”
“等等!”陸羽鴻讓白止樺停下。他立刻坐到了他身邊,輕聲再次確認:“花青陽?花兒的花,青天白日的青陽?”
白止樺點頭,繼續道:“青陽那段時間一直在夏侯武館工作,不知道是刻意還是怎麼樣,我們經常遇見。我也帶她回過幾次家。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始終不對,再加上那陣子我的心思全在茶一個人身上,她後來提出想複合,我拒絕了。所以也就沒有然後了。我們再次斷了往來。”
陸羽鴻: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這是六七年前?我們認識的那一年?”
白止樺點頭,再道:“再一次見到她,就是這一次在南極。當時我剛剛從嵇淑夜的口中確認茶離世消息,悲憤交加打碎了隔斷玻璃牆,她正在後麵。”
陸羽鴻指尖在窗台上敲了敲,眉頭擰成個結:“她在南極恰好出現在你打碎玻璃牆之後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沉下來,不得不承認,識柔才是真正的時間管理大師,智商滿級的情商女王。他現在終於明白了,五年前他外公把花大管家的位置傳給他的小女兒花青陽,但是花青陽從來沒有露過麵是因為什麼。
白止樺繼續道:“我現在感覺,她會出現在夏侯茶的武館不是偶然的,她會出現在南極也不是偶然的。甚至當時,她跟我在卡耐基湖邊的邂逅,可能都是精心安排的。但是,我實在想不通她要什麼。因為我們除了床笫zi)之間,幾乎沒有其他交集。”
在得知花青陽和識柔是同一個人之後,陸羽鴻的信息世界需要重新梳理。他此刻不好做任何判斷。他唯一慶幸的是,白止樺對識柔並沒有多深的感情,這樣至少將來他得知真相時,不會像弦五那樣幾儘崩潰。
他現在還有一件事情迫切需要了解,他索性直接開口問了起來:“當時我昏迷之後醒來,我對你說過一些話,但我當時處於一種迷離的狀態,我當時說了什麼,我現在回憶不起來了,你能不能再告訴我一遍?”
白止樺這就突然之間明白了,他搖頭道:“不,你不是記不起來了,當時那個你,根本不是你,對嗎?”
陸羽鴻點頭。
白止樺道:“當時那個你,醒來之後告訴我,佛母在雪域聖山,需要我去搭救。他給我安排了飛機,一路派人護送至火地島。然後那邊有架運輸機,說是正好去斯科特。我現在覺得那架運輸機,應該也是提前安排好的。他告訴我那邊會有人來接應我,然後帶我去見佛母。”
陸羽鴻:“接應你的人是誰?”
白止樺搖頭道:“沒有人接應,我後來在餐廳遇見嵇淑夜,狠揍出來茶的下落。然後他就說服我跟著花青陽回杭,說好歹得有人給她處理後事。我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。他說佛母升天時,肉身一並坐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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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羽鴻:“他也有可能是騙你的!夏侯茶會不會沒死?”
白止樺的頭垂得更低了,指節抵著眉心輕輕碾動,喉結滾動了半響,終究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陸羽鴻見他肩頭微微發顫,那股驟然沉下來的氣壓像浸了水的棉絮,悶得人喘不過氣,便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。
這一拍,倒像是震碎了什麼無形的屏障。白止樺猛地吸了口氣,胸腔裡發出破損風箱似的抽痛聲,他攥緊拳頭抵著膝蓋,才勉強把湧到眼眶的熱意逼回去,字字都像從齒縫裡擠出來的:
“那天在文殊禪房,玄靈幻出佛母像的瞬間……我聽見了茶的聲音。”
他頓了頓,聲音發飄,卻異常清晰:“當時我聽到的話跟後麵嵇淑夜告訴我的遺言一模一樣。”
說到這裡,他忽然抬頭看向陸羽鴻,眼底蒙著層水光:“她走時候說的話,我在當時就感應到了。是這種生死契闊之間的感應讓我確定的,不是因為他片麵之詞。”
陸羽鴻默不作聲地點頭。他早看出夏侯茶在白止樺心裡的分量,卻沒料到是這樣剜心刻骨的存在,連“感應”二字都帶著血痕。
他把話題轉回到識柔,這是他目前更關心的細節:“那嵇淑夜呢?他跟花青陽,是早就認識,還是因為你才扯上關係的?”
白止樺茫然地搖了搖頭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微涼的咖啡杯壁:“說不準。”他苦笑了一下,“我沒太在意,隻是憑感覺——有時候覺得他們熟得很,一個眼神就懂對方的意思;有時候又生分,客氣得像第一次見麵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,像是要把心裡那團亂麻連根拔起:“或許……是我自己亂了。”他望著窗外,聲音輕得像歎息,“茶和嵇淑夜,嵇淑夜和花青陽,花青陽和我……”
白止樺繼續摩挲著咖啡杯,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命運,或許有推手。更可能,誰都站在命運之輪上,做推手。
就像花青陽遞給他藥煙時的遲疑,嵇淑夜看向花青陽時那半秒的審視,茶帶走他圍巾時無聲的悵惘——每個人的微小動作,都在輪盤上刻下淺痕,最終彙作推動彼此走向此刻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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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斷弦引》
起調
鬆濤吞了半句殘言
指尖在第五弦上打了個結
你說這聲“時柔”太輕
輕得像那年法雨泉的霧
漫過我未出口的“認得”
轉音
盲杖敲醒九溪的石
卻敲不醒你美瞳後的眼
竹浪鬆濤還在亭角打轉
你已換了紅顏舊的弦
我數著杯底的漣漪
一片是你梳直的發
一片是我藏起的五弦
急奏
原來“識柔”是把鎖
鎖著那不勒斯的月光
鎖著我不敢碰的婚書
你唱“淺情人不知”時
第五弦突然斷了
像我那年轉身時
沒敢回頭看的
你衣袂上的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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