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進入血峰穀地的人遠比石還以為的少,隻有不到三百人,原因是芷君似乎預感到了什麼,再次減少了人數。
趨利避害是所有生靈的本能,所以預感就成了很一件重要的事情,因為如果是在能力之外,那預感就接近於本能,而在能力之內,已知的隻有有數的幾種法有看破未來的效果,比如讀心之法,比如控製之法。
芷君很在乎自己的感覺。
但石還不解的是,為什麼要帶這麼多的脫塵上路呢,他們在大荒中的角色隻是墊底,實力墊底,作用墊底,與炮灰無異。
石還被裹挾在眾人中間,像泥石流中的石頭一樣被動前進,他發現,他的身邊隻有兩種人,一種極度悲觀,一種極度興奮,除了化血以外,化血境都很嚴肅。
褚單依舊守在石還身邊,不知是受人之托還是受人之命,不過不管是哪種,石還心中都念了他一個人情。他是三百人中唯一沒有脫塵的,不止戰力全無,病懨懨的身體腳力都跟不上。
他看了褚單一眼,沒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不耐煩和嫌棄,心中安定,將腦中的疑問問了出來。
褚單笑笑,說道:“脫塵還是有些作用的。”
比如搬東西,比如撞大運,這就是褚單的解釋。拓荒不是過家家,雖然化血境的血雲有一定的儲物能力,但畢竟有限,在沒有特殊儲物工具的情況下,一個化血能攜帶的東西也不多,一路拓荒過去,礦石,藥草,所獵殺荒獸的皮毛,特殊部位,還有成形或未成形的寶物,東西很多,所以需要一些脫塵來做搬運工,脫塵有的就是力氣,另一方麵,法不強的脫塵戰力有限,若獨自出行,多半枉死不說,就活動區域來說,也是城池周邊不遠的地方,難有什麼好東西,反而不如跟著化血境,還能收獲一些化血境看不上的東西,比獨立拓荒賺錢的多。
最重要的,褚單頗為懷念的告訴石還,觀天崩而見法真的不是說說而已,要想悟法,就要經曆災劫,就要經曆奪寶,就要在天崩中見微知著,心有靈犀,才能有所感悟。不經曆生死,怎麼能見彩虹呢?
脫塵隻是改造身體的第一步,讓身體又資格有條件來接受法,而法,才是往上進階的關鍵,悟得法才能進階化血境,悟的完整的法才能進階洗骨境。凡人的身體,是不能孕育出血雲,孕育出骨甲的。
石還心中了然,看來褚單進入化血境,就是這樣的途徑。
“隻是這途徑——”
“有些艱難。”
不過這途徑,是絕大多數人的進階途徑,隻要脫了塵,就找各種機會進入大荒,尋找災劫,尋找異象,追逐天地災劫,直到有一天終悟得法,同時,也搜集進階化血境所需的各種材料。
每一個橫行大荒的化血境都是這麼來的,躲在城池裡的化血,隻能叫好看的花朵,是經曆不得大荒的風雨的。
石還不禁想到了石城唯一的化血,那個三百年前的老祖宗,據說就是某日忽然出去,然後與某荒獸大戰一場,回來之後悟得半招排山掌便仙逝。想來當日出去不是奪寶便是觀摩某災劫了。
穀地漸深,兩邊的山勢反倒越來越高聳了,口鼻間開始聞到血腥味,直到石還看見路邊的一條小溪,一條很小很小的小溪,一條流著血與水混雜物的小溪,再也忍不住,張口嘔吐起來。
褚單微微皺眉,抬頭往前望去,前方的路開始下沉了,眼底閃過一絲鬱色,拍拍石還的肩膀,將水葫蘆遞到石還嘴邊。
水葫蘆已經過民老的改造,將石還的元氣碗鑲嵌在了葫蘆底,平時裝上一葫蘆水,使用起來還不錯。
石還喝了一口,胸中惡意稍減,於是又發現了路邊的枯骨,不知是何種荒獸的骨頭,隻長就相當於石還,粗比的上石還的大腿,不知經曆的多少歲月,有些地方已經風化。
深吸一口氣,褚單連拖帶拽才拉著石還追上隊伍。
或許是時間的問題,天空忽然變得陰暗起來,一片光在雲後麵躲藏,照的天空殷紅如血,穀地也變得觸目起來,一道道紅色的紋路出現在山體上,順著山勢攀爬,扭曲著鑽進了地下。
血空,血月,血雲,血色的光,血峰,血峰穀地。
血腥味又大了一些,石還忍住一波波來自胸間的吐意,往前走了一步,卻沒借上力,腳下一滑差點摔倒,抬頭就看見呆滯的褚單,順著褚單的目光,石還瞬間石化。
前進的路沒了,擋路的是一個土丘,土丘在紅月下泛著流動的黑色,有根根樹杈從上冒出來,似乎在等著烏鴉落腳。但這哪裡是土丘,分明是一座屍山,那樹杈則是骨頭,帶著血肉的骨頭,血從其上流下來,彙聚著往山下流去,流成了石還在山腳見過的小溪。
死了數不清的荒獸,他們的血肉混雜在一起,骨頭交叉在一起,而目光越過山丘,是更多的屍體。
“這次麻煩了。”芷君說道。
“有人捷足先登,隻是不知為什麼要殺這麼多荒獸,不過這樣一來,就算能奪得寶物,也後果難料,此處寶地並未完善,寶物也沒有孕育完成,好好的一處福地就要被弄成禍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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