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姨娘一進來,看見他這副樣子,還來不及跟老夫人打招呼,上去就對著李源一頓捶,“你個糊塗東西,這才回書院多久,你便偷跑回來,還穿成這個樣子,趕緊給我回書院去。”
李源一臉無奈,他也不躲,直接抓住張姨娘的手,語氣強硬:“我之前就說了對讀書毫無興趣,也不是讀書的料,我喜歡做生意,此次回來就是跟家裡請示一聲,以後,我就專心做個商賈,不再讀書!”
此話一出,老夫人坐在上座,雖說有些意外,表情倒是沒有太大變動,她摩挲著手中的佛珠,有片刻的沉默。
沈清婉本不想來,她從未與這個庶子有什麼接觸,但是想到日後入族譜後沈沚阮也得叫李源一聲“二哥”,於是帶著沈沚阮一並去了正廳。
見李源居然如此大膽,沈沚阮不由得有幾分欽佩,敢做自己的主,他倒是真敢。
站在老夫人身邊的段熙禾也有些意外。
她從小就不喜歡跟李源在一起玩,除了她那個愛算計的姨娘外,還因為李源總是莫名其妙地對她笑。
今日李源的舉動,倒是也讓段熙禾高看他幾分。
李顯聽了,揚了揚眉。
李源這孩子,自小在讀書上的天賦就很一般,他跟嫡子李聿不同,李聿打小就能坐得住,啟蒙的夫子也時常誇讚李聿是個讀書的好苗子。
反觀李源,隻要是與讀書無關的東西他都喜歡,上樹抓鳥,在後花園的池子裡逮錦鯉,是個淘氣的孩子。
現如今聽他說出這番話,他這個做爹的一點也不吃驚。
李源雖說活潑了些,性子跳脫,但是沒什麼壞心眼,這點跟他那個愛算計的娘一點不像。
“你這個不孝子,姨娘我隻期望你能考取功名,入仕做官,你居然如此膽大,跑去經商,自古士農工商,商人最低等,你,你這是自甘墮落啊!”
張姨娘被桎梏住雙手,不能再動作,她瞠目欲裂地盯著李源。
自己的兒子要放棄讀書去經商,商人在本朝地位最低,且為官宦人家所瞧不起,這要是真成了滿身銅臭的商賈,以後的親事也注定和官宦人家徹底無緣,隻能娶商戶女。
“好了,彆再鬨,先聽源哥兒怎麼說。”
老夫人看不慣張姨娘撒潑,發話了。
張姨娘隻好滿臉不甘地退到一邊,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兒子。
“祖母,父親,夫人。”
李源對著家中長輩行了個標準的跪拜禮,“我深知自己不是讀書的料,也對讀書再無興趣,家中兄長已經入仕,我十分敬佩,但絕不豔羨。
我乃家中庶子,既不能繼承爵位,也不想考取功名,因此,經商是最適合我的選擇。
年後我從書院退學,下了一趟江南,學著做了一些茶和瓷器生意,算是小賺一筆,此次回來為家中帶了些禮物,還請祖母,父親,夫人笑納。”
這一番話說得在理,老夫人不由得點頭,“源哥兒說得倒是不錯,祖母知道你無心讀書,本想著以後等你兄長請封世子後,把江南的部分產業和宗族事務交給你打理,如今你誤打誤撞,也算是找對了路,祖母甚是欣慰。”
聽到老夫人這番話,張姨娘徹底慌了。李源是她最後的希望。
她出身於戶部侍郎之家。雖說是官宦之家,但因為她是庶女,自小得不到重視。
要不是她娘每天晚上偷偷教她打算盤,看賬本,她也不會被老夫人看重,進了英國公府做妾。
在她的觀念裡,她生下的兒子就該好好讀書,考取功名,成為一名受人敬仰的官老爺,而不是走街串巷,做一個滿身銅臭、被士大夫看不起的商賈。
“你既有自己的主意,為父也不攔著你,你且做好計劃,再去賬房支一筆銀子,作為你的本金,你身為男子,天地之大,任你去闖便是。”
李顯對此無異議。
庶子不比嫡子,嫡子要傳宗接代,光宗耀祖,襲爵,背負著整個宗族的興盛。身上的擔子很重。
經商,確是一條好出路,且本朝法律隻禁止皇族宗室經商科舉,不禁公侯爵,能為府裡帶來利益,也是好事。
“多謝祖母,父親理解。”李源抱拳行禮,站起身。
“你這個不孝子,姨娘白生你一場!”
見老夫人和李顯均表示同意,張姨娘知道自己的希望徹底破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