棲樂先將越意送回宮之後,才讓希夷驅使馬車回世子府。
途中正好經過忘憂街,棲樂挑簾望出去,食肆挨著食肆,飄來陣陣吆喝聲和炙烤香味,並未顯得花船裡的雅樂格格不入。
人間煙火氣最是治愈,可以讓人暫時忘卻所有的布局。
這一刻,她想不執手入棋,就享受一瞬間普通棋子的悲歡和身不由己。
“希夷,找個地方停車,我們去買好吃的。”
希夷揮鞭的手一頓,自從跟這主子夫人之後,她倒是少了很多殺戮,體驗了一把尋常仆從的生活。
她們停好馬車之後,就步入這千燈照碧、美食盈街、紅袖樓招的燕都夜市,也當一回不問瑣事之人。
卸去所有的枷鎖,棲樂也沒有把希夷當作臥底,偏頭問她:“希夷,你喜歡吃什麼?”
希夷搖了搖頭。
多年奔波在外,隻求飽腹和完成任務,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口腹之欲。
棲樂好似猜到這些,極力用一種極其輕鬆的口吻說道:“沒關係,我們可以一天試一點,你總能找到你喜歡的。”
希夷不置可否,冒昧地問了她一句:“那少夫人喜歡吃什麼?”
棲樂一愣,答案是陽春麵,每逢生日爹娘給她做的陽春麵。
後來師父也給她做過,她自己也嘗試過,卻怎麼也做不出那種味道。
漸漸地,她開始明白,她喜歡的不是麵,是做麵的人。
就像越欽喜歡月季鮮餅一樣,他懷念的是師父,然而師父精明一生,也並不知道。
或許就是智人千慮必有一失。
棲樂衝希夷釋懷一笑:“我也不知道,但我知道越星紀喜歡吃月季鮮餅。”
難不成少夫人注意到主子袖口的月季暗紋,希夷問道:“少夫人如何看出來的?”
起初師父說他曾用月季鮮餅獎勵過關的越欽,最開始她不相信,畢竟哪有男子喜歡甜膩之物。
後來才發現師父做的月季鮮餅是真得好吃,裡頭裹著全是鮮花,外酥裡香,一點都不膩。
那時還嘲笑師父,若人人照他法做鮮花餅,得血本無歸。
本以為越欽是貪念師的手藝,直到那隻半進花轎的手出現,棲樂從那繡角的暗紋發現了他的心思。
若說一件是碰巧,件件怕是眷念。
越欽父母早夭,或許雲闕之於越欽是義父,於棲樂倒是師父。
但是雲闕將嚴苛給了越欽,將父愛給了棲樂。
“猜得。”兩個字被棲樂輕巧地說出,卻不及花船過橋那般,穿過去就過去了。
希夷好奇:“怎麼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