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月造影,屋內燈花初結,棲樂優雅地將鯽魚湯全部舀進她的碗中。
越欽沒有阻止,隻是漫不經心地一笑:“世子妃真是頗善引年之道。”
“早睡便算了,湯還分男女食用?”
話音剛落,忽而有一急聲摻進來:“早睡?”
越意忍不住驚歎:“嫂嫂你莫非入亥即眠、應卯則起。”
她這般問也正常,畢竟燕都有晚市,大多的人懂養生引年,卻依舊過子時才睡,如此才有儘此日之樂。
棲樂:“差不多。”
“難怪你膚白貌美,不施粉黛,亦有出眾之姿。”一時間,越意讚美不絕,因挨近棲樂,隱隱聞道一股清香:“嫂嫂,你用得什麼描眉,怎麼還流香含韻?”
一聊閨中之事,越欽有點插不上嘴,兀自舀了一勺芙蓉豆腐吃著,毫無豆腥,卻藏有雞肉味。
井水泡三次後,放入雞湯中至湯滾,然後起鍋加紫菜、蝦肉。
古食單的紙上之言,卻被她活而啟用。
在吃食上尚且極儘巧思,估摸著她眉唇所用之物也大多精致。
越欽不自覺抬頭,聽棲樂道:“古法中言,薔薇露潤眉,緊密明淨,又不失淡雅,阿意若喜歡,等今年的薔薇花開,我贈你一瓶。”
“好呀,點唇的也想要一瓶。”
“可以的。”
越意滿意一笑,突然記起旁邊還有一人,看向越欽,卻發現他盯著棲樂的遠山眉。
無需螺綠,自有天然之致。
良辰美景,美人在旁,越意再待下去有些多餘,於是衝越欽致謝之後,便借口婉辭。
希夷送越意也沒有再進屋,隻是在院門口守著。
彼時越欽已吃飽,兩人移到一旁的書房,除了書,彆無長物。
越欽隨手拿著一本書翻了翻,忽而抬眸看著一旁整理書案的棲樂:“不是不操心小越意之事,怎麼夕言朝改了?”
“順手一管,夠不上“操心”二字。”棲樂邊說邊將書歸置,忽然意味深長地看向越欽:“星紀從昨日到今日,一刻不停,才是操心。”
“你在拐彎奉承我。”
棲樂沒有否認,挪步將那本未退之話本遞給他,複又伸出手:“星紀不是去討債了嗎?我也是受害之人,是不是也應該分我一杯羹。”
今日所討之債,確實有一部分是彌補書齋之虧,麵前這人倒挺會舍遠求近,既免了奔波之勞、口舌之爭,還全了世子府的名聲。
越欽接過話本,又從錦袋掏了三兩銀子放在她的掌心:“真是一點都不吃虧。”
“這是我應得之財。”
縱然還未抓到眼前之人的把柄,但今日之事,她確實同他不謀而合,配合得嚴絲合縫。
越欽不免發自肺腑道:“多謝。”
針鋒相對久了,突然從他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,棲樂還有些不適應,甚至有些承受不起:“星紀不必如此,我承了阿意一句嫂嫂,總不能不護。”
越欽眸光一閃,目光直直的看著她:“究其根源,你還承了世子妃之位,是不是也該護我?”
棲樂不可思議地抬頭。
這人沒臉沒皮起來,真是舉世無雙。
她道:“星紀沒聽說過一句話?
越欽默了默,然後問:“什麼?”
棲樂:“執因希果,是障也,為人所不取。”
越欽心中冷笑,卷起手中書,握在掌心,用一雙看透人的眼睛注視著棲樂,唇角微勾:“世子妃如此伶牙俐齒,當真隻是讀書之故,而非能人授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