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4章咱家也要想法打個井
一九七四年元宵節過了，二哥叫隊裡派出去前進鎮修鐵路去了，二月八號了，隊裡又開始上富山南邊刨大壕去了。早上，爹叫我去富錦醫院給四弟弟取藥去了。家裡就剩下俺娘和幾個小弟弟了。到中午了，五弟弟六弟弟嘈嘈著餓了，娘說餓，今天餓也不行啊，你爹你二哥都出去乾活去了，他們都不在家，今天咱這中午飯就不做了，咱們就得吃兩頓飯了，咱吃兩頓飯，能倒出點時間來，我好給你們做鞋呀，這都開春了，馬上就要暖和了，暖和了，到三月一號了，你們學生又要開學了。我要不給你們做鞋，你們開了學，上學穿的鞋都沒有。那你們還得像小時候光著腳丫子去上學呀。你們誰要是餓，乾糧筐裡有早上貼的苞米麵大餅子，你去拿點吃，墊吧墊吧吧。
富山屯子南邊壕段上紅旗飄揚，修大壕的人們，排出去十幾裡地，刨大壕的人們，揮舞大鎬，窟嗵窟嗵刨著。我們隊的壕段上，老火車頭李大爺，小火車老徐叔，俺爹和二十幾個社員們都在舉著大鎬奮力刨著。太陽已經正西了，李大爺喊上了，哎呀，乾呀，我這老腸子嘰裡咕嚕上了，叫回家吃飯了。
“乾呀，同誌們呀，咱快點乾，咱把昨天放炮崩的這些土塊乾完，咱就再叫放炮的在這放炮，再崩，咱就往回走，回家吃飯去了。”
“打頭的，今天這土方大家沒少乾呀？昨天這一炮崩的太太多了。”
“多咱也的乾完呀。加油。”
“哎呀，老馬二哥，壞了壞了，回家飯吃不成了，我早上出來上這來，沒給老娘們上大井挑水呀，家裡沒水，咋做飯呀？”
“那你家沒水做啥飯呀，人家以前老人不講了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？你這不是沒有米，你家裡有米，你沒水也不行啊？”
太陽西下了，俺家院子裡，三個大鵝，四個大鴨子，從哪趴著起來了，跩噠拽噠來屋門口了，來到門口，站在門口，伸著脖子開叫了，鵝，呃，呃呃呃；鴨子：呱，呱呱呱。鵝和鴨子叫，俺娘在屋裡聽到了，說，呀，孩子，這天到時候了，鵝和鴨子都叫喚了，這鵝和鴨子是餓了，我的去喂鴨子鵝，喂上鴨子了。我喂完鴨子鵝，我也得做飯去了，你爹去富山屯子南邊修大壕快回來了。你爹乾活一天了，他回來就得餓呀。
“餓，娘，我早就餓了，娘你做飯，我給你抱柴火，燒火呀？”
“燒火。抱柴火燒火你去吧，哎，這是好孩子，你去抱來柴火，你回來就把火點著，我就往鍋裡添水做飯。。”
“好，好好好，做飯了，做飯了，俺娘做飯了。”五弟弟高興的喊著抱柴火去了。
富錦通往二龍山的大官道上，我急速的往家走著，我餓了，餓了，我到了富錦住院處，光忙著找到王大夫王叔了，等著王叔拿到青黴素藥。這回青黴素藥，我又拿到了，王大夫這回還給整四支呢，比上次還多一支呢，我心裡太高興了。有這青黴素，俺四弟弟的腎炎病又能治療了。
“娘，我點火了。”
“點吧，孩子，你點著火，我就添水做飯，娘給你們燜小米飯。咱燜上飯，我再想法子給掂對著做個啥菜，估計咱做好飯了，你爹刨大壕，你三哥上富錦給你四哥整藥也回來了。”
俺娘叫五兒子點火，老五趕快給灶坑的火點著了，點著了，老五就喊著告訴俺娘火點著了，俺娘還在外屋門口看著鴨子鵝吃食呢，就趕快跑來拿水瓢上水缸?水，?水，俺娘一掫水缸蓋，拿水瓢一?，缸裡剩下缸底了，沒水了。鍋裡都燒熱了，都冒煙了，?水沒水，俺娘趕快喊滅火滅火。弟弟聽到叫滅火，喊著，咋地了咋地了，趕快把灶坑裡正在燃燒的柴火拽起來，拍打。這一拍打，弄的屋裡都是煙了，煙嗆人啊，嗆的俺娘和五弟弟直咳嗽。咳嗽。眼淚都嗆出來了。咳嗽後，俺娘說，哎呀，這咋整啊？你二哥不在家，你二哥在家，這水缸，沒水你二哥就去挑，都不用我告訴。哎，昨天晚上大水缸裡，就剩下一點水了，今天早上，我還忘了告訴你爹了，叫你爹上大井挑水了。嗨，這飯還做不成了。
“做不成了，娘，一會兒，俺爹，俺二哥上富錦回來就餓了咋整啊？”
“就是啊，我就說這個事呢？哎，孩子，你拿扁擔吧，你拿著扁擔，我拿一個水筲，咱娘倆趕快上大井，抬水去。”
“抬水，去吧。”五弟弟和俺娘說著，就拿著扁擔和一個水筲往大井沿跑去，跑著，五弟弟說；“娘，那井上的大柳罐可大了。不知道咱用那大柳罐打水，咱能打上來嗎？”
“打不上來打上來，那咱也得去啊。咱娘們也不能坐在家裡等著呀？咱去了，到哪大井沿了，要是遇到好心人了，就叫他幫著咱們打一水筲水唄。咱要是不去，咱坐在家裡，就等著你爹回來挑水。才做飯，那你爹刨大壕回來，餓得夠嗆，到了家，一看飯還沒做呢，那又該急眼罵人了。”
俺娘去了，去了，到大井沿了，還真遇到好心人了，好心人，是老王二嬸，王二嬸站在大井沿正犯愁呢，井上拴的大柳罐，他自己也不敢搖啊。柳罐太大了，她自己也搖不動啊，她看著俺娘抬水來了，笑了。王二嬸子說，你們可來了，我站這半天了，這水，我自己是搖不上來呀，你們幫我吧。俺娘說我來，走著也在想呢，自己能不能搖上來呢。俺娘說著就和她合夥搖轆轤，先給王二嬸子打一柳罐，接著又給俺家打一柳罐，俺娘打了水，和武弟弟抬著就回來了，到家，就趕緊做飯。飯還沒做好呢，俺爹回來了，俺爹到家了，看飯還沒做好呢，就嘮叨上了。嘮叨說，男人出去走十幾裡路，來回二十幾裡。到那刨一天大壕，一天在外麵大野地裡，凍得要死，餓的要命。你們在家，做點飯都不好好做。俺爹嘮叨，俺娘聽了，笑了，俺娘說，你辛苦我知道，你回來餓我也知道，你光知道說，這不是今天家裡沒水嗎？沒水，我和孩子去抬水，去抬水，那井上的大轆轤，轆轤上還拴那大柳罐鬥子，我都搖不上來，打這一水筲水，我還是和人家插夥搖上來的呢。
“爹，俺娘做飯挺早的，我都給灶坑的火點著了，俺娘去水缸?水，缸裡沒水，那鍋都燒冒煙了。”
“我回來了我回來了。”我回到家，進屋高興地喊道。
“你回來了，你不在家幫著你娘上大井抬水，你乾啥去了？”
“啊，爹，我乾啥去了，我不上富錦了嗎？不是你叫上富錦給家民求藥去了嗎？”
“咿，這事我都忘了，我還以為你在家呢，今早上我知道缸裡沒多少水了，我就沒起早去挑水。哎，這是你二哥出工給國家修鐵道去了。你再不在家，我一著急上隊裡乾活，像今天早上一起早，去刨大壕去，馬虎了，顧不過來了，家裡就沒水吃了。這咋辦呢？”
又過去幾天了，老鄉老王家說有事，叫俺爹去幫忙，俺爹去了，幫了一天忙，晚上了，俺爹回來了。俺爹回來樂了，說這回吃水有辦法了。
“吃水有辦法了，你有啥辦法。吃水就得上大井挑唄，龍王爺是不能給你送水來的。”
“龍王爺，他娘，這回咱不用龍王爺，咱也有辦法了，你隻要有錢，我就有辦法解決了。”俺爹說著，就把他去給老王家幫忙打井的事說了一遍。俺娘聽了驚喜。俺爹問我看到各家在屋裡打井的了嗎？我說我知道，我們學校食堂就是擱屋裡打的井。
“你學校擱屋裡打個井，那咱家也擱屋裡打一個井行不行？”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