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要黑了,雲彩也上來了,西北有點火燒雲的樣子,我還在地裡開地呢。開地,我掛一檔,機車鞥鞥鞥地向前走著,我的腳踏著離合器,兩隻手不停的扳著操從杆子,我的兩個眼睛緊緊地盯著機車前麵的大燈,讓大燈外側測始終和拉的塹保持在一條線上,絲毫不敢含糊,油門也快叫我壓到底了。
開地,今天又是大班呀,我快開一天了,今天,地場子好啊,我開塹開的長啊,有一裡半地。今天可開心了,我開車,我的老朋友,老侯二哥來把大犁。老侯二哥還是腰九七的村長啊,我們倆配合的好啊,這一裡半地的趟子,我們上午就翻了八個來回,這沉睡幾千年的處女地,在我們倆的操縱下,一趟一趟黑浪翻過去,就成了千畝良田,這真是換了人間。
地開出來了,我們的心情就好啊,這下午我們倆又開六個來回了。剛才我們開到頭,我本來要收工了,要把車往回開了,可這老侯二哥就來小心眼了。說,家軍老弟,咱再開一個來回。我說天要黑了,今天是過端午節吧。侯二哥說,嘿,老朋友了,再開一個來回。今天湊十五個來回。端午節,端午節怕啥,你們在老哥我這,端午節我給你們安排了,今天我叫小路,路友他爹給咱操辦夥食了。今天晚上,咱回去,魏師傅,陳師傅,都過去。咱哥們好好喝一頓,慶賀一下。
“好,聽侯二哥安排,那咱就再翻它一個來回,二哥,你在後麵把大犁可要注意啊,精神點,你看到前麵不好的地方,有山石,該起大犁就起大犁,可不能出現意外呀。”我們說著,就又來一個來回。
晚上了,小路爸爸真請客了,老侯二哥說的一點不差,這老路啊,這頓端午節盛宴辦的很場麵呀,他請客是借著端午節這個機會,宴請魏師傅陳師傅,我算是借光。我們人員不多,可老路他找來村裡陪客的人不少,弄的十分熱鬨,席間,老路,頻頻舉杯,給魏師傅說,我就這麼一個兒子,我家就我父子倆,我從樺南縣跟著侯村長來建點,到這,我就想叫我兒子學點技術,嘿,國家好,共產黨好,我們來建點,頭一年,公社就給了我們腰九七一台大拖拉機。這拖拉機,可是了不得呀,那家夥的,是75馬力啊,可不像咱們內地那54馬力拖拉機。這拖拉機到我們屯子了,這侯村長往車上配駕駛員,安排四個人,就有我兒子。這公社機管站,去年夏天,成立開荒隊,安排開荒車組,就把我兒子安排給魏師傅陳師傅了。這還有家軍的關照。咱們都是有緣呀。
一頓盛宴進入了高潮,推杯換盞,觥籌交錯,祝賀聲,笑聲不斷。可晚上還得出車呀。得開荒啊,公社抓的可緊了,這一年,曙光公社,9台拖拉機,9個機車組,都在晝夜開荒,公社要求司機人換班,人休息,車不能停。
大家喝著酒呢,大家陪著魏師傅喝酒呢。我和小路在酒桌上心裡還想著晚上還得開車出班呢,哪敢多喝一點啊。隻是意思一下,早就下來了。魏師傅可能喝得也差不多了,就喊上我了,“家軍,家軍?”“哎,來了,什麼是魏師傅?”我應著就跑來。
“什麼事,今天晚上翻地,誰出班呀?”
“哎呀,魏師傅,這都晚上了,今天還是端午節,就彆出班了。”老侯二哥喊道。
“出班呀,怎麼不出班呢?”魏師傅回答道。
“魏師傅,今天白天的我得班。晚上,這個班該誰的了?”我說著,看著陳師傅。
“啊,那就該小路的班,這幾天,魏師傅不是說,叫這兩個徒弟,多排點班嗎?”魏師傅一聽,就喊著說,對對對。他們都想熟練熟練開車技術。你看誰有一天開不上,就急的像猴似的。那家軍,你白天打一個大班了,那晚上就叫小路去。你去幫小路安排一下。
“好了,小路,小路。”“來了,來了,家軍哥有什麼事?”“什麼事,來了,今晚上出車,不是你的班嗎?魏師傅叫你出車呢?”
“好的,出車。哎,家軍哥,今晚把大犁的,村裡安排了嗎?安排誰了?”
“安排我了。”外麵有人喊道。
“哦,王叔,你來把大犁?你來怎麼不吱聲啊?我還在這等著你呢。”“草,老王你乾啥就是摸姑。家軍,你去幫著小路起車,幫他給車加油加水,等著水和油啥都加了,你就叫小路出車。出車,你告訴他地裡哪裡有石頭叫他開地的時候,加小心啊。還有老王,你雞吧把大犁,晚上,可要打起精神來呀。”
“知道,魏師傅,咱把大犁,肯定把好。”王德一喊道。
“哎呀,好了,彆說了,小路,走,啟車去。”我說著就和小路去啟車。我們說著就來到了停放拖拉機的地方。啟車,小路叫我給他啟車,他說,晚上他弄不好。我說來,我給你啟車,你記著點,小路,啟車要穩,先檢查油,看看主機缺不缺機油,啟機缺不缺汽油,看好了,再打減壓。才開始啟動。我說著,我一樣一樣的檢查著,小路看著。說著我就啟車。啟機開始著火了,啟機著火,我觀察著,看著火著的行了,迅速來帶主機。一兩分鐘主機做起來。小路喊著好了,好了。我說好了,加水,加油。說著,我們就忙起來,一會,都弄好了,小路上了車,我又告訴一番,打發走了。
半夜了,我們正睡著呢,小路跑回來了,進屋了,就嗷嗷喊上了,喊著還帶有哭腔,喊著魏師傅,說車壞了。小路喊,給我們都吵醒了。我和陳師傅,王林師傅都趕緊坐起來了。魏師傅問車哪壞了,小路說,車開荒正往前走著呢,突然聽到後麵大犁,哢嚓哢嚓,車就憋滅火了,啟車啟幾次都沒啟起來。
“啟不起來,那車就怎麼的了?”我問道。“那怎麼的了,我也不知道呀,拖拉機就滅火了。”小路說著就哭上了。
魏師傅說大家起來吧,咱們去看看去吧。魏師傅一說,我和陳師傅王林就趕快穿上衣裳,匆匆往地裡跑,一路上都是大樹林子,我們走樹林子裡,樹林子有五六裡地,我們走進樹林子,走不遠,褲子鞋就濕透了。魏師傅氣的喊,小路啊小路,你怎麼整的?你還能不能乾點事了。
我們走到了,一看翻地的大犁鏵尖,還在那一塊石頭裡彆著呢,再走到前麵看機車,機車,拖拉機在那滅火了。魏師傅就來啟車,啟了幾下,啟不著。拿著打火機照照,在拖拉機前麵,還有破損的鑄鐵碎片。魏師傅嚇的媽呀一聲,說,完了完了,圓寶梁撞碎了。魏師傅說了,陳師傅趕快伸手去摸,摸到圓寶梁裡側有個小口。說,可不是咋的。
“可不是咋的,地上都有那麼大一塊碎片了,那有個口子還用說了?”魏師傅說著。哎,哎,哎,幾聲,說道,要知道這樣,今晚上就在家得了,就不叫你們出車了。
“這車走不了了,找車去吧,找車往回拽。”“陳師傅說道。魏師傅說,找車?我也心思呢,誰去找車呀,找誰的車啊?”魏師傅說著,想想,往東南看看,說,找車,找車,老陳,也就得你去,這小路,這家軍,剛上車,去,到哪個車也不認識誰呀,去也不行啊。
“我去,我去倒是行。關鍵是去了,到那找誰的車呀?這事,咱去找,有得不願來呀。”
“找誰的車呢,一個是去腰九五,找5號小梁子的車,腰九五距離這還近。再一個就是上東南崗點,找老鄒的7號車了。小梁子的車,不好求。老鄒的車又是新車,咱叫他來,他願不願意來呀。新車都嬌怪。王林說道。